第十五章看人真准
沃森区中北部，坐落着一片片杂乱的老旧公寓楼栋，有些荒废已久杂草丛生，有些被帮派分子用做临时窝点盘踞在此。
随着北部工业区的衰退，连带这一片综合商住区域也渐渐没落，街头巷尾游荡的，大多是无家可归的落魄流浪汉。
他们聚集在这里，随意躺窝在楼道巷道里，勉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一辆黑色德拉曼商务轿车缓缓停靠，目的地落在一处老旧公寓楼下。
这片街区人烟稀少，很少有德拉曼出租车停留，几乎没什么人会来这里旅游办事。
因此德拉曼专车的出现，吸引了路边几位瘦弱流浪汉的目光，只是那干瘪的容貌和老旧的义体，让他们看上去有气无力。
德拉曼出租车门自动打开，唐宇迈步而出，顺手系上单颗纽扣，不作任何停留径直朝老旧公寓里走去。
这栋公寓情况稍微好点，基本水电都是通的，公共电梯也能正常使用。
唐宇路过暗青色公寓通道，走进了公共电梯间，选择了第十五楼层。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滚轮和升降带的传动声吱吱作响，上升过程中有些摇晃。
很快。
电梯抵达了十五层楼。
唐宇直接朝楼道里面继续走，来到靠里面的一扇电子闸门前，指尖电弧微动，轻而易举破开了门禁。
他看起来目的非常明确，跨过闸门朝屋里走去。
屋内陈设极为杂乱，手术台、无影灯、冰柜，以及各类医疗器械随意散落在地上，甚至还有电锯、斧子和板筋。
脏乱的墙面上，还挂着一层层塑料薄膜，鲜红血迹泼洒其上，整层房屋都充斥着一股潮湿腥味。
唐宇抬脚跨过一具尸体，尸体身穿绿大褂，戴着面罩和橡胶手套，如同杀猪宰羊的屠夫。
类似这样的尸体，屋里还有好几具。
稍微观察一下便能发现，他们要么是被人从身后扭断了脖子，要么是被锋利刀刃切割得不成人形，要么是被乱枪打死。
每具尸体死法特色鲜明，共同点就是一个字。
‘惨’。
接着，他又路过一座手术台，台上呈放着一具尸体，四肢都被砍断，挂在了墙壁上。
整层屋子弯弯绕绕几个大房间，都是这般炼狱场景。
显然。
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屠杀，一场针对于地上那些屠夫的暴行。
唐宇面不改色的走进最里屋，根据讯息地址找到了目标人物。
v。
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v的动向，得益于电子债务关系契约，无论v是逃跑、受伤、晕厥等等，契约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以确保债务人履行契约内容。
总而言之。
v在没还完债前，逃脱不了唐宇的掌控。
他在荒坂塔和詹金斯沟通时，收到了讯息提示，因此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通往阳台的门口，v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晕厥了过去。
唐宇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将v横着抱起，简单扫描一番她的生物体征。
除了处于晕厥状态，并没有其他危及生命的情况，唯独身体还有点抽搐症状。
唐宇见到她这副模样，估计是中了电子病毒，还遭受了电子枪击，身形双重创伤下，一下子被放倒了。
他启动‘弱电控能’，微弱电弧顺着v脖颈处的生物神经插槽，慢慢传输进去。
唐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以免动作幅度过大，伤到了v子的重要部位。
如同意念游走过v全身每一处，唐宇很快对v做完初步义体硬件检查。
稍微有点电磁短路故障，送到老维那调试一下就能解决，顺便来个全盘电子病毒查杀。
唐宇将v横向抱起，接着离开了公寓，重新回到了德拉曼出租车上，一路直往老维地下义体诊所而去。
德拉曼检测到乘客v的症状，并热情推荐自己新推出的医疗套餐服务。
老德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忘本，跟各大公司和机构合作推出的项目越来越广泛。
这次新推出的医疗套餐，就是跟创伤小组合作，包含抢救、急救、应急等医疗服务。
没多久。
德拉曼出租车停在了占卜屋前，唐宇抱着v下车，怀中的v晕厥过去，似酣睡得不省人事，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唐宇带着v走进义体诊所，发现老维没坐在柜台前看拳赛，反而站在水池台旁洗手，似乎是刚完成一台手术，。
“老维，又给你添麻烦了。”
老维听到喊话，边洗手边回话，浓厚的烟嗓一如既往地充满沧桑味道。
“嗯，这回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手术椅刚消过毒。”
唐宇将v放置在手术椅上，解释道：“应该是出任务时，在清道夫的地盘上不小心中了电子病毒，然后被电击枪命中，这不还没缓过劲来。”
老维洗干净双手，滤干水渍后，重新穿戴好辅助指套，走到手术台旁。
“好吧，让我们看看，这位天赋拳手是因为什么被一击ko了。”
唐宇站在手术椅旁，静观老维的操作。
对于老维的手艺，他表示绝对的放心。
而且v这次没有什么伤势，唯独令唐宇在意的是，电子病毒里是否夹带了私活。
接入生物神经插槽后，v的各项生物体征以及义体植入信息全部读取出来。
全盘检查完毕后，老维随手解决了几处电磁短路问题，看了眼唐宇后说道。
“已经搞定了小毛病，她很快就能醒过来，最好再来个全盘病毒查杀，保证干干净净。”
唐宇点点头，接着补充道：“顺便检查一下她的底层数据库，可能会发现一些端倪。”
老维随即开始操作屏幕，点击进入v子的底层数据库，电子屏幕上出现一道道数据符号。
“她的ice防护遭到过损坏，应该是被某种大串数据洪流冲击导致的，这是很危险的状态。”
“看来还有必要给她做ice固防升级，另外软件程序也得更新，以便适配更复杂的义体功能。”
唐宇微微点头，同意老维的做法。
v子上次在太平州潜入巫毒帮地盘，盗取子网海神数据时，存储芯片被防盗功能烧坏，所以只能用自己的生物神经数据线去连接，不仅承受防盗攻击，还要面对子网海神数据洪流轰炸。
寻常人做如此冒险的举动，极有可能会在数据洪流淹没中烤焦了脑仁，运气好一点也会失去神经意识，变成疯子或是植物人。
而v子却能幸存下来，只是ice和部分程序遭到破坏创伤，没有危及脑子，足见其身体承载力之强。
可以说，v就是天生的义体料子，不管是走武斗还是黑客那条路子，都能比一般人承载更多的植入体，相当于是老天爷赏饭吃。
老维正在迅速筛查v底层数据库的字符串，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般而言，想要调取某个人的底层数据库，需要对方的权限认可，或是利用技术手段突破。
但v的ice受损，安全漏洞很多，在富有经验的黑客与义体医生面前，几乎没有防住的可能。
突然。
一道字符串异常引起了老维和唐宇的注意，他们停下筛查，重点研究这段异常字符串。
老维解析字符串后，直言道：“很奇怪，字符串异常发生在记忆储存功能区，不影响任何程序运行，她的大脑目前来说还是好的。”
唐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像是一个小偷进屋偷拿什么东西，看完后物归原主留下的指纹。”
老维点点头：“这个比喻很恰当，看来已经有贼惦记上了，这孩子身体素质不错，等ice固防升级做完，再给她来点好货吧，以后把眼睛擦亮点，总能分辨出谁是坏人。”
唐宇看着躺在手术椅上的v，陷入了沉思。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盯上了v子。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大概率是看中了她记忆储存里的子网海神数据。
但那些数据并不完善，而且对方也没有拷贝过海神数据。
就像是一群贼人浩浩荡荡进攻了城堡，有个小偷潜入进内屋，在里面大肆转了圈，然后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
这个任务具体内容，唐宇已经大致猜到几分。
沃森区、清道夫、解救人质，然后被电击晕倒，这一幕他可太熟悉了。
只不过当年是他，还有v子和杰克一起，三个人屠了清道夫据点，救了目标人物桑德拉多塞特。
最后v检查赤条条的桑德拉时，意外中了电子病毒，被赶来的创伤小组枪击了。
想到这。
唐宇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
如果说当年他们三人接到营救委托，在清道夫据点中了病毒，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工作。
但放到现在，这吊诡的一幕再次重现，并且还是落在了v的身上。
这使得唐宇升起一些不好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营救桑德拉多塞特的任务，并不是一次单纯的营救委托，背后还藏有更深的目的。
换而言之。
有某些隐藏在背后的推手，刻意让v卷入一场局势中。
蝴蝶效应早已发生。
唐宇周围很多人和事都在发生重大改变，一切都和他经历过的不一样。
为何有些事却依旧在发生，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操控着。
桑德拉多塞特的底细不难查，唐宇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夜氏公司职员，因为发现了夜氏公司一些秘密，从而被清道夫掳走绑架。
问题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点。
为何一向手段残忍至极的清道夫，能容忍桑德拉多塞特安然无恙度过那么多天，并且完好无损的躺在水缸里，除了大脑中的电子病毒，干净得跟在家里洗了个凉水澡没什么两样。
唐宇对清道夫这帮人再了解不过了，即便桑德拉多塞特是贵族出身，也丝毫不影响他们下狠手的速度。
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方向。
夜氏公司。
不过这些暂时只是唐宇的推测，在未证实之前，并不打算透露给任何人。
因为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无法察觉到这次委托的异常。
一个赛博朋克跑到清道夫地盘救人，然后不小心中了电子病毒，听起来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