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剑的剑刃并不锋利，但金属的强度依旧不是血肉之躯可以抵挡的。王大卫看得很清楚，这双手中，有三根手指的指骨被直接切断，只连着一层皮肉还挂在手上。而其他的手指也被割得深可见骨，韧带全部都断了。
可以预见，手掌的主人基本告别戎马生涯了，这样的一双手已经无法再次握紧武器了。
“戴维！你还愣着干什么！干他啊！”范斯特的怒吼声将王大卫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的大脸上带着绝然，用尽全力与骑兵队长僵持着。
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没什么力气了。
不同的是，一个人握住了剑柄，一个人握住了剑刃。
“为什么？为什么？”骑兵队长犹如一个神经质，神神叨叨的开始自言自语。他不明白这个明显已经力竭了的矮个子，是从哪里得来的力量，阻拦住了自己必杀的一剑。
回答他的是范斯特的一口带血浓痰。
正正好好吐在了他的脸上。
王大卫的泪腺一阵酸涩，泪水汹涌而出，洗刷掉了他眼中的血液。
他记得很清楚，范斯特在不久前才刚刚和他说过：拖着不能战斗的残破之躯，比死亡更加痛苦。
现在，这种痛苦就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范斯特……”
王大卫的心底突然燃起了一股怒火，剧烈的情绪波动赋予了他的肌肉以新的能量。
王大卫用力一拍地面，原地蹦了起来，活像一只大蛤蟆！他抓住骑兵队长的左手，两膀发力，硬生生掰断了骑兵队长的手腕！
参差不齐的骨茬儿，穿透了肌肉和皮肤刺了出来，却十分诡异的没有流出几滴鲜血。
王大卫没有注意，就连骑兵队长的骨骼也变得松脆。姨妈色药剂的副作用来得极其猛烈，一名武技高强的壮汉，转眼间就成了行将就木的老叟。
王大卫并没有就此罢手，他的左臂顺势一搂，把骑兵队长的脖子环住，夹在了腋下。右手攥紧了钵盂大小的拳头，重重一拳擂在了敌人的天灵盖上。
王大卫的拳头甚至凹陷了进去！暴增的颅内压使得骑兵队长的耳膜瞬间破裂，混杂着脑脊液的鲜血从耳孔喷洒而出，溅了王大卫一身。
骑兵队长本来就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而油尽灯枯，这一记重拳直接送他上了西天。可王大卫并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只是机械的又擂了一拳……又是一拳……似乎只有这样的疯狂的出拳，才能发泄出他心中的无边愤怒。
直到……腋下夹着的脑袋被他捶成了碎片……
王大卫松开了“无头”尸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随手在身边薅了一把杂草，王大卫十分嫌弃的开始擦拭身上的污秽，一边擦一边破口大骂。
“戴维。”范斯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鼻音似乎有点重：“你说我以后还能拿剑吗？”
王大卫的面孔僵住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车轴汉子，居然也会有说话带着哭腔的时候。
王大卫扔掉了手里沾满脑浆子和碎骨的杂草，站起身来，目光在地上来回寻摸。
“你找什么呢？”范斯特问道。
“我的皮甲。”王大卫话音刚落，就从一具猩红骑士的尸体下，翻出了自己的破烂皮甲。
穿，当然是穿不了了，但是王大卫的皮甲内衬有一个口袋，那里面的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摸索了半天，王大卫勉强找出了三根歪七扭八的“夜香树牌烟卷”。
“凑活着抽吧……”
王大卫嘟囔了一句，又走了几步，扶起了刚刚恢复点力气的凯特。
凯特刚刚被撞得差点晕了过去，哪怕是在王大卫的搀扶之下，走起路来还是脚底拌蒜。
用火石点了一小堆明火，王大卫点燃了三根烟卷，用力吸了两口，分别递向了凯特和范斯特。
范斯特尝试了半天，他的手指根本就无法夹住烟卷。没办法，最后只能是王大卫用手拿着，他伸长了脖子过来嘬上一口。
凯特的肺部应该是受伤了，止不住的咳嗽，受到烟草的刺激，顿时咳得更加剧烈了。闷上一口烟，起码咳出来半口血。
但他还是一口接着一口的猛抽。
三人间一时无语，只顾抽烟。
“范斯特，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执着于用剑，可以学学我，用拳头。”王大卫吧嗒了几口，突然说话了。
“不学！”范斯特抽了抽鼻子：“你用拳头捶人的样子太野蛮了，不符合我英俊的面容！”
王大卫一口烟差点没噎死，就范大脑袋那损样儿，估计祖上八辈都和英俊沾不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