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女孩子很小很小的自报家门的声音，以及周围吃瓜群众们的窃窃私语。
师言已经明白了，在那么多离开葭萌城的修士里，女孩子会选择放下手中的活计尾随自己的原因。
真正的修仙者一切都是必然！
“你...”
“认识盛奴么？”伴随着师言的询问声落下，面前的女孩子顿时就变得振奋了起来。
那双星闪的眸子中好像都亮了起来，眼睛有水光在摇曳。
“盛奴...”女孩子反捉住师言的胳膊。
两个人贴得很近，师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女孩子发丝间淡淡的皂角芳香以及女孩子肢体的柔软。
“仙子...不，大人...”
“大人知道盛奴么？”近乎哽咽的声音，连之前的羞怯都顾不上了，盛颜直勾勾地看向师言，眼中满是期许。
那么多年了...
从盛奴被青莲剑宗的大人物带上青莲剑宗之后，盛颜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妹妹的消息。
“我知道，我知道。”师言宽慰着女孩子，“你先不要激动——”
“深呼吸。”
伴随着师言的宽抚，盛颜慢慢抽噎着，平复下心情。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捉住了面前仙子的袖子，简直就是大不敬。
女孩子慌忙好像受惊吓了似的松开师言的手，紧张兮兮地寻找起来师言袖子上有没有留下污渍。
如果是那种脾气不好的仙子的话...自己这样的冒犯就足以让对方把自己送上西天了。
自己还不能死。
自己还不知道妹妹的下落，还不知道妹妹过得好不好...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子的声音呜咽着求饶，“仙子大人...”
“没关系没关系——”师言又怎么可能为了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去责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更何况严苛一点来说，面前的女孩子还是自己的妻姐。
呼——
总算不是小姨子了。
她不断地安抚着面前的女孩子。
这种娇滴滴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抽噎的模样确实很能激发出人的保护欲，让人有种出乎意料的满足感。
甚至会让自己产生一种‘自己很强大’的奇怪爽感。
“我确实知道盛奴的消息。”抹着女孩子湿润的眼角，师言尽可能以温柔的声音说道。
【先天无灵根。】
【盛氏。】
仅凭这两个特征，师言就已经知道了面前女孩子毫无音讯的妹妹是谁。
盛奴。
那个因为名字就让自己记住了的女孩子。
当然——
师言知道，女孩子名字中的‘奴’字并不是奴隶的‘奴’。
而是用来表示喜爱的缀词。
但...奈何不住地，师言还是深刻地记住了女孩子的名字。
再加上那个女孩子的性格和外貌确实都很讨人喜欢，所以游戏里，师言在去青莲剑宗找秦素怀的时候，也顺便地拉满了女孩子的好感度。
盛奴是青莲剑宗小剑峰上，仅有的两个人之一。
日常负责照顾秦素怀那个笨蛋的小师妹。
在青莲剑宗那种剑痴满地走，情商多半负的剑道宗门，其实没有几个人特地去询问过盛奴的名字。
在大家的口中，她的‘代号’往往是【小剑峰的小师妹】。
同时，因为女孩子的弱势，没办法修炼的先天隐患。
大家对于她抱有的情绪多半持有着一种悲悯。
虽然会在日常生活中对她多加照料，但对于本就有几分内向的女孩子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形的创伤。
她只会把自己蜷缩得越来越紧。
只有像是秦素怀那样的人——
只有像是【天生剑体】的秦素怀那样，对她而言青莲剑宗的其他弟子和自己可爱的小师妹并没有什么差别。
反正都是一样的菜。
夸张点说...在一万面前，0和1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都是一群连剑道都摸不到几分的鶸。
自家小师妹还能帮自己洗衣做饭，泡温泉的时候还能帮自己按摩，长得还可爱。
因此，颇为怪异的。
明明天资差距最大的两个人，相处得却最为和谐。
秦素怀得到了盛奴的照料，守护着盛奴。
而盛奴...也在秦素怀那里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平等的，不抱有怜悯态度的目光。
与此同时——
结合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以及游戏里自己对于盛奴那种可爱又胆怯的性格，师言已经大概猜到了...为什么盛奴在被带上了青莲剑宗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盛颜的原因。
或许...在盛奴看来——
对于那么期许着自己，把自己视作骄傲的姐姐。
即便周围所有人都在说...她【先天无灵根】，她没办法修炼，或许青莲剑宗的大人物只是看她可怜，或许她根本没有踏上青莲剑宗，只是请人家陪她演了一场戏，现在可能早已经化作一具枯骨，甚至流落到莺花市教坊司之类的地方...
也会一次又一次地争辩的姐姐。
【自己的妹妹不是废物。】
【她被带上了青莲剑宗，她一定会得道登仙。】
可...偏偏，偏偏自己真的没办法修炼。
哪怕是素怀师姐每每都会不厌其烦地和自己讲剑，哪怕自己都摸索到了剑道的玄妙，但...终究只是凡体肉胎。
没办法踏入修行的盛奴，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
或许...在盛奴看来，她有负于姐姐。
她...不敢面对姐姐。
“我知道盛奴哦~”师言宽抚着面前的女孩子。
盛颜抽噎着，也慢慢冷静下来。
明明内心是狂喜的，但是这份喜悦是来的那么突如其来，以至于让她都有些不敢置信。
那么多人，连那么多青莲剑宗的弟子都不知道的自己的妹妹。
为什么今天突兀地，就有人知道了。
还是一个不是青莲剑宗弟子的女孩子。
她看着师言，忽然好害怕。
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可是自己身上又有什么是能够付出的？
身子？
对面也是女孩子而已。
像是自己这种微薄的根骨，就算是把自己卖了都不值几个钱。
有必要么？
还是...对方只是在安慰自己。
师言看到了女孩子的狐疑和害怕。
也可以理解啊。
有的时候‘光’距离自己太近了，反而会害怕。
师言忽然想到了青莲剑宗里的支线任务，盛奴的支线任务。
那个任务的名字叫做‘盛奴的思念’。
任务只有在游戏里的十五日，也就是月圆夜才能触发。
盛奴说...她在思念着什么人，请求你把她带下山。
但是等你把她带下山之后，什么人都没有见到，任务却又直接完成了。
盛奴只是在青莲剑宗的山脚下眺望着远方，露出一副哀思的模样。
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害怕着...不敢面对姐姐的妹妹。
思念着...想尽一切办法都想得到妹妹消息的姐姐。
搀扶住女孩子的肩膀，师言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孩，“我知道你妹妹在哪——”
以尤为肯定的话语，师言凝视着女孩子的眼睛。
盛颜木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只是被那双漆黑的双眼注视，就会觉得想要情不自禁地认可，服从。
想要依偎在她的怀里。
相信她所诉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