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
嗯,应该可以用「久别重逢」来形容吧。
抬起头仰望着站在二楼栏杆边的师言,明仲卿心里面五味杂陈。
自从这个家伙自「剑冢」踏出去那天起...就好像一切都被改变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原本像是废柴一样的女孩子,一下子就飞到了自己怎么抬头都够不着的程度。
伸出手,师言距离自己却越拉越远。
其实师言在离开「剑冢」,离开师家之后也回过好几次南郡城。
但是阴差阳错地,几乎每一次自己都和她擦肩而过。
所以明仲卿才会在看到那位‘霜虹谷的圣使’时,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相信了对方的话。
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二么...是因为她心中对于师言的那一点点挂念。
一点点...明仲卿从未直视过的挂念。
她只是觉得自己想要见一见师言,见了师言到底要做什么,到底为什么要见师言。
全都浑浑噩噩。
只是...明仲卿仰望着师言。
自己好像离她真的很远很远。
即便是现在——
自己拼上一切换来的具灵境修为,在她面前好像也都有些不够看的。
师言现在是什么修为?
明仲卿根本看不透。
元婴境?
还是更高?
她看不透,但是却由心底地感到无力。
终究...自己还是没能追上师言的脚步。
本来因为自己在短短几个月内,从筑基境突飞猛进到具灵境,已经可以很得意的了。
可以站在师言面前,然后看着对方露出那种愕然的神情。
在心里面窃喜。
再...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只是稍微发点力,你就追不上了么?”
但...明仲卿仰头看着露出笑容的师言——
追不上的人似乎不是师言,而是自己。
即便自己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努力到自己最心爱的头发好像又薄了一点点...
自己依然追不上这个家伙。
「真是的...」明仲卿心里面苦涩。
自己明明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同为南郡城的子弟,看到师言出人头地,自己明明应该为她感到...开心的。
明仲卿的眼眶说不出来的发酸。
「她距离自己好远...」
她看着师言脸上露出的那种惊喜的,毫不掩饰的笑容。
师言当然会因为遇到明仲卿而感到高兴。
都说人生四喜。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邂逅相逢。
他乡遇故知时所带来的那份感动,让师言自然而然地感觉到欣喜。
更何况...在这永安城遇到明仲卿。
除了「金榜题名时」以外,其他三喜多多少少都能沾点。
嗯。
就算是「金榜题名时」,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看题在哪了。
明仲卿完全不知道师言心里面在想什么。
姿势...女孩子的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要上弯一点点。
虽然想装作一幅‘巧遇’‘不在意’的样子,可真当自己看到了师言的时候,明仲卿还是觉得自己按捺不住那种想笑的冲动。
她只能在心里面敷衍自己。
就算自己说自己只是和师言‘巧遇’,师言也不会信的吧。
自己从小到大都很想撒谎。
还不如直接坦白。
只是...直接坦白的唯一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该怎么解释自己想见她的这个问题。
这家伙可是个‘花花公子’。
自己直接坦诚的话,肯定会被她笑话的吧。
然后当成是和那些‘妖艳jian货’一样的女人。
可...隐瞒么?
自己更不会隐瞒。
明仲卿心里面乱得像是一团乱麻。
就在明仲卿嘴角逐渐上扬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师言怀里女孩子稚软的声音。
“是太阳!!!”
咚咚——
什么叫做心肺骤停啊。
越是对什么在意就越是会把一切都忘那方面去想。
明仲卿甚至下意识地就想双手捂住额头。
呼吸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困难起来,明仲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都变得摇摇晃晃的。
周围的所有人好像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然后露出那种讥嘲的笑容。
不过让明仲卿最在意的...
明仲卿抬头看着黑圈的最中央。
之前对自己投以烂漫笑容的师言。
「她呢?」
师言脸上的笑容敛去。
甚至都变成了一副皱眉的担忧模样。
她轻轻捂住了小女芭的嘴。
虽然师言以前总是调侃明仲卿越是头发稀薄越是喜欢扎那种高高的马尾,头皮都绷得紧紧的。
也日常以近乎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额头。
可...不一样。
师言从未如有些人那般,嘲讽自己。
相反,那种埋汰自己不知道打理的样子,让明仲卿想要逆反的同时,也把师言给牢牢记住了。
「她没笑。」
哪怕已经突破到了具灵境的修为,明仲卿的体质还是一样的差。
只是一时气急,就几欲倾倒。
师言抱着小女芭轻飘飘地下来,就像是一阵拂过脸颊的暖风。
在那种近乎溺水般无法呼吸的浑噩之后,明仲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师言搀扶到二楼的包间的。
净色曼荼罗只是冷冷地站在二楼栏杆的边缘,俯视着大厅的明仲卿。
这个女孩子...和师言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天魔少女皱了皱小鼻子。
从她的身上...自己好像嗅到了相当恶臭的味道。
二楼的包间里,师言把小女芭抱在腿上,温柔贤良的大姐姐模样甚至让明仲卿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都有点没办法挪开。
「为什么...师言不会用那种温柔的样子对待自己呢?」
不对。
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师言好像也是那么笑盈盈地对自己的。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似乎...是从师言没办法或者说不愿意修炼的那天开始起的。
那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但是自己不知道。
从那天之后,自己再也没在学堂看见过师言。
师言回到了师家。
从那以后,师言看到自己时总是一副骑脸欺负自己的样子,自己自然也报以颜色。
一个人拿头发做文章。
一个人拿修为做文章。
现在想想...大人们都说,小孩子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