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姐姐——”
女孩子的声音娇软。
虽然好像藏着点腹黑女孩子故意撒娇的味道，但...那种蜜饯里面藏着刀子的感觉，还是会让人心甘情愿地挨这一刀，任由女孩子往自己怀里撒娇。
如果——
师言喊的人不是师红笺的话。
想想也是。
如果面对的人不是师红笺，师言大概也不会这么恶趣味地撒娇。
面对女孩子这么娇软的声音，师红笺却觉得自己浑身汗毛好像都陡然立了起来。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伫立在师薇身旁的女孩子。
暗金色的眸子瞳孔紧缩，吐息都因为那个女孩子的笑容一起紊乱。
在师红笺身后，卿可园的园林假山似乎都因为女人异常的心境而扭曲起来。
心里面升起的是什么感觉？
师红笺不知道，说不上来。
怪诞的感觉沿着周身蔓延，心里面好像都跟着升起一阵郁气。
就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琴弦，噔得一声绷断。
按理说...不应该的。
身为悟道境的修士，这世间冷暖凉薄她已经见识过了太多太多，按理说...自己的心境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打破才是。
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少女。
却好像上辈子把自己怎么了似的。
抛妻弃子都不够，起码是负了她一回又一回，才能让她心里面这样怨念蔓延。
咬着嘴唇，师红笺按捺着自己异常的情绪。
手里浇花的水壶都被捏得咔咔作响。
瓷器表面被捏开片的碎屑砸落在地上。
师红笺甚至想直接一剑砍过去。
要不干脆砍死她算了。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宿敌。
但...她看着女孩子脸上那种灿烂的/恶劣的笑容，师红笺又觉得那种感觉似乎和【宿敌】又有些不同。
她说不上来。
只是——
身为一族之长，师红笺绝不会，也绝不能因为一时不快，就给女孩子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真的把她怎么样。
更何况...根据酒馆那位神鬼莫测的女人说的话。
面前的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皇天后土」崛起的希望。
师红笺心里面就算有再多不快也只能按捺住。
但——
这并不代表着她不能给师言一个下马威。
悟道境修士的气息泄出。
师红笺并没有故意针对师言。
那种铺天盖地的气势只是压过来了一点点，就让师言和师薇觉得自己真的好像要死了一样。
师言还好。
师言也不是没见识过悟道境的修士究竟能有多恐怖。
更何况，她自己也曾经支配过一次悟道境修士的攻击。
在她手上，那枚【东君之戒】悄无声息地帮她化解过一份压力。
可师言身旁的师薇就不行了。
女孩子微微张开嘴巴，无声地喘息。
整个人就像是脱了水的鱼儿似的，困难地吞咽着空气。
师薇的后背都已经彻底被汗水濡透。
师言默默地握住师薇的手，替女孩子化解过一份压力。
师薇这才有一点余暇之力去思考，女孩子视野的边界好像都已经变成了那种模糊的黑色。
修仙之路坎坷艰难，越往后...每一层境界之间，都是云泥之别。
在悟道境修士面前，元婴境...实在是如婴孩般无力。
“族...族长大人。”师薇也不皮了。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族长大人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那么生气。
就好像自己带回「皇天后土」的不是她吩咐自己要找的人，而是和「皇天后土」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敌一样。
是因为师言妹妹和天魔之间的关系么。
师薇也不傻。
但是这时候她也不敢确认。
只能这么惨兮兮地向着师红笺呜咽。
师红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那种奇怪的心境影响得太深。
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的话，或许...无意间她已经伤到了师薇。
不过...她倒是很奇怪地看了一眼师言。
这个女孩子的修为看起来只有‘元婴境’。
但是灵气凝练程度，与一般的化神境修士相比或许也不遑多让。
最关键的是...在她的周身，天地灵气表现出的那种顺从和皈依感，以及少女身上峥嵘，锋芒毕露的剑道气息。
她绝对对天地规则有所感悟。
这就很了不得了。
那一般是渡劫境修士才开始接触的东西。
也是...突破悟道境所必须的门槛。
师红笺冷着一张脸，收敛起气息。
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修为，只是长得很好看的浇花少女一样。
“你先出去吧——”
她吩咐着师薇。
“族长大人？”师薇还想开口。
她完全不明白族长大人刚刚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从小到大，除了有一次，有一个欺负了「皇天后土」女孩子的魔修以外，族长大人都没有那么生气过。
师薇觉得这肯定有什么问题。
女孩子自认为是她把师言从南郡城带出来的。
所以不管有什么事，她都应该顶在师言前面。
就算面对的是族长大人也一样。
她想问明白了再走。
哪怕她知道，这样子族长大人肯定会生气的。
没有等师薇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师言握住了师薇的手，师言拇指的指尖在女孩子的手心里轻轻搓了搓。
“乖~~~”
“师薇姐姐先出去吧。”
师薇看着师言。
一直到师言露出那种好像哄小孩子一样的神情，师薇这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离开。
在师言劝说师薇的过程中，师红笺只是冷着一张脸看着。
师红笺还是不明白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啪嗒啪嗒——
伴随着女孩子的脚步声远去，消失，师言脸上的笑容才慢慢变得玩味起来。
她看着面前这个肃杀清冷，孤绝超拔的女人。
没有等师红笺开口，师言便已经自来熟一般地欺近。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师言能嗅到师红笺身上那种近乎解甲归田后的那种肃杀味道。
这个女人在游戏里就是。
野心勃勃。
想要染指九州。
其实整个【皇天后土】都不是她的后裔。
只是和她有亲缘关系罢了。
对于她而言，【皇天后土】和南郡城的师家或许也没有什么差别。
师红笺没有后裔。
她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欲望，满足自己的野心。
如果不是因为她第一个就要对星天司...对星家...对星可动刀子的话，师言还是很喜欢这样的女强人的。
尤其是看这样的女强人折戟沉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