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师言和秦素怀看来完全静止的时空。
纷纷扬扬地飘摇起了剑意的雪花。
大师姐扬着小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寰宇之上的对决。
倘若这世界没有三千大道每一种法理都只有一人能够独占鳌头的设定，或许秦歌的这一剑，已经足以让大师姐的修为登临悟道。
看着那个除了发色瞳色以外，不论神情容貌身材都和千年前的那个白毛魂淡一模一样的罪魁祸首。
秦歌心胸中的愤怒仇恨怨憎等诸多情绪，都尽数在这一剑中倾泻而出。
甚至...指间的银色戒指内齿旋转箍进血肉，天命天理的意志灌注，都没能扭曲更改女孩子的这份决意。
「杀了师言——」
「杀了师言！！！」
「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才是引发了这千年动乱的元凶！！！」
但...秦歌的眼里只有净色曼荼罗。
甚至...那漫天飞雪只要稍微歪斜一点点，有那么几片飘摇的雪花砸向师言，师言都只能狼狈的逃窜。
【十七年蝉】虽然能够改变对时间的感知，岁月的流动，但意识...却超越了身体。
银装素裹的小剑峰，云雾翻卷，剑划开了命运和所谓天理的桎梏。
这剑破开了风雪。
划破了岁月。
飘零的白雪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渲染得如梦似幻般朦胧。
一如千年以前，瑶台仙子含泪挥出的绝剑。
空剩下一声悠悠的叹惋。
只是...与这飘摇雪花绚烂外表相对的，却是其中蕴藏的可怕杀机。
雪花的飞扬仿佛不需要时间，也无视了距离。
白皑雪花瞬间化作万千剑光将净色曼荼罗彻底包围。
锵——
在几乎静止的时空中显得极长而又极具压迫感的剑锋出鞘的声音。
师言知道，净色曼荼罗也知道...真正的杀招尚未降临。
【斩楼兰】之剑一剑出天地变色，万里飞雪。
每一片雪花都是几近挥剑者全力的一击。
但是...【斩楼兰】真正让人绝望的，却是收剑的一击。
雪花飘摇又落下，秦歌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师言竭尽全力地施展着【十七年蝉】，也只能勉强堪堪跟上女孩子茜裙飞扬的裙裾。
那剑锋汇聚着女孩的剑意剑气剑势和决意，势要将净色曼荼罗斩下。
没有任何缘由的...在师言眼前忽然出现了另外一幅景象。
锈红色的旷野。
被血染红的旷野。
歪歪斜斜地插满了断剑残骸。
同样白皑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几乎飘零满整个人世间。
那个双眸煌煌如大日般的少女伫立在自己面前，朝着‘自己’挥出了同样凌厉的剑。
而‘自己’...
手按在霜蓝的剑柄上。
“杀——！”
霜剑落在手中。
和对面的万千军势不同。
‘自己’的身边...空无一人。
只有一柄剑，一张琴。
“此乃绝剑！！！”
‘自己’高声喝着。
“此刻——”
“——天地皆敌！！！”
只是...那无往不利的绝剑，斩下了一个个红尘修士魔佞的绝剑，连这方天地也想与之一较高低的绝剑...
却在那白皑的雪花面前节节败退。
最后...任由那柄玉质的剑锋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而‘自己’能做的，只是在那个少女挥剑刺来的时候，紧紧搀住她的肩膀。踮起脚，用仿佛被血濡湿的吐息，轻轻说一声...抱歉。
似乎...骗了她很久。
这滚滚红尘皆是仇敌。
唯有她不是。
至少...在‘自己’眼里，她不是。
【绝剑】可以违逆诸天，逆仙斩魔，唯有她不行。
失去了锋芒的霜剑歪歪斜斜地插入锈红色的大地，最后...浑浑噩噩失去了灵智。
沦落成了和其他断剑残骸好像没有什么区别的‘废铜烂铁’。
或是阴差阳错——
其实千年前的天理很成功。
它虽然豁出去了自己手上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张王牌。
差点就被楼兰之主拐回家当媳妇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楼兰才没有成功挥出最后的【绝剑】。
不然，千年前的胜负犹未可知。
眼角好像都要慢慢湿润，师言注视着天空。
她心里面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净色曼荼罗...并不是秦歌的对手。
能够破解在瑶台之剑加持下的【斩楼兰】的...只有楼兰之主最后与天地万事万物为敌时悟出来的【绝剑】。
可【绝剑】这九州之上只有两个人成功施展出来过。
一个是楼兰之主。
一个...是师言。
身为化外天魔的净色曼荼罗，发自内心地鄙夷着这红尘间的一切。
他们不过只是食物。
捕食者就算偶尔马失前蹄被猎物反杀，也不会觉得红尘皆敌。
没有【绝剑】的净色曼荼罗，根本破解不了【斩楼兰】。
迎接在她面前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使剑向自己斩来的秦歌，净色曼荼罗瞳孔紧锁。
没有【十七年蝉】的加持，秦歌的剑快到极致，根本无法捕捉。
剑影甚至要追上了光。
正常情况下，哪怕是同等级的仙人也只能在雪花开始飘摇的时候就做好防御的准备。
招架？
那怎么可能。
可...净色曼荼罗不是人。
她是天魔。
化外天魔。
哪怕是在天外天，都是仅次于快乐天之下，所有天魔的顶点。
就算在红尘间沉沦了千年，被‘污染’得...越来越像是邻家不懂事的女孩子。
可...她依然是「他化自在天」的化身——
净色曼荼罗握紧了手里的细雪之舞。
将手伸向了秦歌，“小秦歌...”
“不要怪我——”
【化乐天·净色曼荼罗】。
净色曼荼罗向着秦歌抛出了权柄。
化外天魔虽然没有这个世界的法理，但是她们却拥有着比所谓法理，所谓‘道’更加好用的东西——
权柄。
那是直击神魂的审判。
是凌驾于任何防御术式的最强攻坚手段。
哪怕是如同上月卿卿那般，使用【镜花水月】这种置换现实和幻象的顶级幻术。
在看似规避掉了【快乐天·胎藏曼荼罗】的同时，身体也会留下永远也无法被磨灭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