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冷眼看着明仲乐。
就像是巨人俯瞰蝼蚁一样，秦素怀那种视其生命如草芥般的神情让明仲乐真的感到害怕了。
他刚刚有多勇，多想拉着明家一起陪葬，现在就有多怂。
秦素怀没有直接动手。
怀里还抱着那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子，秦素怀不想抱着她的时候沾上血。
她微微抬起胳膊，脸颊轻轻摩挲了下师言的脸颊。
秦素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软软的，好滑。
就像是师妹做的雪花糕。
秦素怀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女孩子之间贴贴所带来的快乐。
啪嗒啪嗒——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坊市的另一头传来。
秦素怀只是横抱着师言，看着闻讯赶过来的那个人。
看起来已经白发苍苍。
大概也是那个年轻男人一个宗族的人，身上的衣袍暗纹都是一模一样的大日纹饰。
他是明家的主簿。
明家的血脉特殊，和开枝散叶家大业大的师家不同，明家每一代就那么寥寥几个孩子。
像是明仲卿这一辈，就只有明仲卿和明仲乐两个孩子。
白发苍苍的老人是明家的主簿，也是明家的家仆，祖祖辈辈都侍奉着明家。他看着明仲乐一点点长大，也是看着明仲乐一点点长歪。
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前段时间竟然又惹上了师家的那个世子。
小小姐都已经替他求情了，没想到他非但不知恩图报，还差点把小小姐害死在「剑冢」秘境中。
明家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将他发配到坊市。
虽然没了修为，但是有店铺，有明家的名头在，倒也不至于过得潦倒凄惨。
可...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秦素怀。
一袭浅紫罗纱曳地长裙的少女一看就不是现在的明家能够招惹得起的存在。
老人的修为是筑基境。
他看向秦素怀只觉得对方修为深不可测，甚至比当初在婚礼上比肩金丹的师家世子还要深邃可怕。
那该是什么修为？
具灵？
元婴？
再往上，他想都不敢想。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袭上心头。
更可怕的是...那个女孩子怀里横抱着的少女‘衣衫不整’，衣袍上还有着师家的云纹。
对于老人而言，这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他甚至都可以幻想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家被废了修为的大少爷，看到人家师家的女孩子落难，就想趁人之危，结果还惹上了路过的仙子。
明家...将亡？
他暗暗下了决定，只能先斩后奏。
回去以后...再向老爷谢罪。
老人一掌拍在了明仲乐的后背，明仲乐眼睛睁得大大的，踉跄着软软倒下。
明家主簿甚至都顾不上其他，连忙整着袍子向秦素怀跪下行礼，“还请仙子息怒海涵...”
“明家自然会给仙子和师家一个交代。”
因为师言已经被秦素怀紧紧抱在怀里，他也看不清被秦素怀抱在怀里的女孩子是谁。
秦素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意外么？
倒不意外。
只是借他们自己人之手，将那个想要欺负自己怀里女孩子的登徒子处置了而已。
秦素怀不是什么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圣母。
身为青莲剑宗的大师姐，要说她不懂人心确实不假。可...要说她不懂人情世故，那就未免太过天真了一些。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哪怕是青莲剑宗这种一心向剑的正道名门之首，也是偶尔会有勾心斗角的。
秦素怀虽然不屑玩弄那种心机权术，但是她已经见过了太多。
面对‘巨大的危机’，只是掌毙一个登徒子而已，并不值得意外。
“此事...”
“就此罢了。”她横抱着师言转身离开。
只是将女孩子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秦素怀便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看着秦素怀的身影忽然水中倒影般散去，之前被她一剑荡开击倒在地的明家家仆才敢爬起来。
在她带着师言离开了好一会过后，从坊市另一头才隐隐约约地透出一点亮光。
一副体虚不堪模样的明仲卿这才慌忙赶来。
看着倒在地上盖上一方白布的明仲乐和跪在一旁的主簿，她忽然一个趔趄。
明仲卿捂着一方手帕咳嗽起来。
她此时的心情该怎么说呢？
很复杂。
明仲卿其实很看重宗族血缘之间的关系。
因为「天妒英才」，因为「聪明绝顶」，所以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明仲卿便已经明辨是非，通达事理。
也已经明白...自己的寿命摆在那里。
所以她只能修炼，奋力地修炼，企图让自己能够多活一点点时间。
在多活一点点时间之余，对于明仲卿最重要的事情，大概就是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