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冰蓝的世界中。
烟紫色罗裙的女孩子近乎孤影飘零般的拄剑伫立在那里。
茕茕孑立。
只是注视,就会让人觉得哀伤。
师言捂着胸口。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哀思的气氛就故作文艺。
师言只是为了按住「细雪之舞」。
怀中的霜剑好像都快要按捺不住了,一直在不住地悲鸣震动。
连师言都能感觉到「细雪之舞」心中的那份悲戚,可...连「细雪之舞」自己也说不明白。
那份悲戚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太过久远的「剑冢」飘零日子中,她的记忆已经逐渐被磨灭。
「细雪之舞」只记得...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好像很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和她曾经侍奉的王上,一定有着很深很深的联系。
再一次地安抚下来「细雪之舞」,师言凝视向盛奴。
盛奴也同样地轻轻抬起眸子,注视向师言。
师言注意到了异常。
或者说...不注意到异常才是奇怪的事情。
一袭单薄罗裙的少女,空明如冰般的冰蓝色眼睛直勾勾地...释然地看着自己。
缭乱的黑发在无风的空间中乱舞飘摇。
纤长的眼睫轻颤,被白色的霜雪染成了素白的鹅绒。
身上也披着雪花汇作的小坎肩。
很瑰丽。
却又让人觉得...说不上来的哀伤。
师言想起了自己不知道从哪看到的一句话。
「自加冕为王于稀寒北国。」
「松针为披,雪为冠。」
为不过最为异常的——
还是盛奴的周身‘燃烧’着的熊熊灵气。
明明女孩子先天无灵根,根本没办法调度任何天地灵气的。
可是眼前...
师言的神情凝重。
盛奴周身燃烧着的灵气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在师言眼中,那是一个没有止境的漩涡。
不管是何种的灵气,只要被卷入到了那个漩涡里,都会被燃烧殆尽,最后归于死寂,化作彻骨的严寒。
这是一个会不断蔓延的反应。
在作为柴薪的盛奴燃烧殆尽之前,这个反应都不会终结。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到底烧了些什么!?」
“师言大人——”盛奴看着师言微笑。
和师言印象里盛奴那种小心胆小又总是有那么一点渴求味道的神情不同。
面前的盛奴神色坚毅,仿佛守望着天地。
“我...”
“等到您来了。”
盛奴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漫天的风雪中便已经夹杂起了嘎吱嘎吱生涩的冰裂声。
整个冻结的‘时空’好像都要随之断裂开。
她凝视师言,身体随即如断线的人偶般倒下。
师言连忙化身为风,在盛奴倒下之前接住了女孩子的身子。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
冰得彻骨。
刺骨的寒意顺着女孩子的肌肤钉入指尖。
然后就是软。
软到只是揽住女孩子的腰肢,上半身便好像要如同铁板桥一般弯下来。
看着女孩子苍白的唇色。
师言只是紧紧地把盛奴抱住,她被冻得嘴唇都在哆嗦。
她虽然没心没肺还有点屑,但是却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把女孩子放开。
“盛奴?”
“盛奴!??”
师言能明显地感觉到,怀里的女孩子生机正在一点一点退去。
在师言身后,细雪之舞的幻身就这么凝聚出来。
她一手搭在师言的肩膀上,霜色的眸子哀伤地看着师言怀里的盛奴。
细雪之舞所感觉到的比师言感觉到的更多。
她能嗅到...在这个被主人称之为‘盛奴’的女孩子身上,有着某种光辉的,霜蓝色的特质正在散去。
那些东西在被燃烧。
燃烧的方法...细雪之舞竟然觉得是那样的熟悉。
就好像...她曾经见过。
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燃烧过。
握着自己,对着...对着...
细雪之舞的眼神恍惚,瞳孔中倒映出一张冰角峥嵘的冰色面具。
有人握着自己,对她说,“妾...”
“愿为主上焚尽一切。”
“今生今世。”
“来生来世。”
“纵使被遗忘,纵使被磨灭...”
“妾...”
“势必完成主上之使命。”
而现在...细雪之舞伸出手,她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道蓝色的,已经快要湮灭殆尽的火焰。
那个人最后的一丝气息...也要被烧掉了。
只为挥出那一剑。
从此往后,世间将只有盛奴。
当然——
细雪之舞低下头,看着那个女孩子。
如果她能活下来的话。
“盛奴?”
“盛奴!!!”紧紧抱着怀里女孩子柔软却又冰寒刺骨的身躯。
师言也不明白。
盛奴明明只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甚至连修炼之路都没有踏上的‘小小锻体境’修士,为什么能有那么大的能量。
只是余烬,就冻得自己好像连心法都要停转了。
游戏里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深挖到的支线剧情,似乎还有很多很多。
师言紧紧抱住盛奴,像是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焐热怀里女孩子的身躯。
她在盛奴耳畔喃喃,“坚持住...”
“等一下...”
“盛奴会没事的。”
“盛奴已经很棒很棒了。”
“所以...盛奴再棒一点好么?”她看着怀里女孩子微微眯着,仿佛随时都会闭过去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