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着女孩子的肩膀。
就像是把她抱在怀里一样。
提着一盏幽幽青灯，师言带着东皇璃向着街道尽头的方向慢慢走去。
女孩子总是想要看看师言背后伤得到底怎么样了。
想要绕到师言身后去。
但...却被师言有些强硬地拢在怀里。
垂落的发丝搭在东皇璃的脖颈间。
嗅着身后少女萌发过来的，那种近乎甜香的气味。
东皇璃也只能选择踉踉跄跄地走着。
「没事么？」
她想着师言宽抚自己的话。
「怎么可能没事...」
「那么多血。」
「师言肯定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沾着血的右手都被师言握得紧紧地，东皇璃连抽出的力气都没有。
在师言面前...她就好像要被揉碎一般，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是——
东皇璃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现在都是粘粘的。
肯定有‘很多’血。
或许师言本来伤得并不重，或许东皇璃一开始也并没有看到很多血。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只会脑补得越来越深。
在没有亲眼见到师言背后的伤口情况下，她只会不断地脑补。
然后...负罪感慢慢加深。
【如果不是自己的话...】
像是这样的句式在女孩子的脑海中循环。
其实师言伤得并不重。
如果伤得重，师言都不需要东皇璃提醒，自己就找个绸缎铺旁的巷道钻进去。
然后让东皇璃替自己包扎伤口了。
青鴍之羽只是划开了她的衣服和后背。
羽尖切肤，虽然就像是被纸剌开时一样，有种伤口好像被锉开一般的火辣辣痛感。
但...师言能够感觉到，伤得并不是很重。
只是很痛。
痛就没有关系。
师言并不怕疼。
比起痛...她更害怕自己伤得很重很重都没有痛觉。
那会让她怀疑——
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这个世界会不会只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一切就都碎了。
不过就目前来看...大概不会。
自己在和秦素怀一起参悟剑道时所见到的波澜壮阔，那是自己在转生前都未曾见过的壮丽景象。
那些唾手可得的瑰丽「剑道」，就像是绚烂的巨兽在斑斓的海洋中游曳。
那种骄艳似花的盛景，只是看了一眼。
师言就明白了游戏里的秦素怀为什么对情情爱爱，世间尔虞我诈提不起一点兴趣。
满脑子都是剑剑剑。
秦素怀在参悟剑道时所见到的瑰丽景象，是值得她醉入其间，流连忘返的盛景。
包括自己在行使【快乐天】的权柄时所看到的景象。
仿佛从九天之上俯瞰世界。
周围所有人都根据其内心最难掩的欲望而被蒙上了斑斓的颜色。
那种瑰丽而又真切的景象。
都是师言说服自己...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一场似水梦幻的理由。
所以她不怕痛。
比起疼痛，她更担心自己回到南郡城之后...夏夏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头发而生气。
还有...自己能不能回到南郡城。
能不能带着东皇璃一起，走出这个被裁减扭曲的世界。
哐哐——
手中的幽幽青盏忽然被风吹得晃动了一下。
师言的心脏都跟着悬起。
她的脚步忽然放缓，最后停住。
“怎么...？”还没等东皇璃询问师言，到底是怎么了。
女孩子小嘴就已经被师言用手捂住。
东皇璃看向前方的目光都恍惚了一下，泛着血腥味的味道在她的唇齿间泛开。
她的右手终于被放开了。
只是她也没什么气力去抬起手看看。
自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血了。
从身后抱住女孩子，师言附耳在东皇璃身旁，“嘘——”
师言极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以至于在东皇璃感觉起来...就像是师言嘴唇压在自己耳垂旁嘘气一样。
要不是被师言抱着，东皇璃觉得自己肯定坠下去。
师言不敢用神识扫荡四周。
她只是【离天录】飞速运转，以化外天魔的视角俯瞰着这条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街道。
嗯...这个视角看起来还蛮像是别的2.5d游戏里，上帝视角的模样的。
师言捕捉着自己和东皇璃身旁的异常。
刚刚她感觉到不安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背后一直看着自己一样。
师言仔仔细细地排查，看着一只只青鴍在夜空中掠过，和自己与东皇璃擦肩而过。
那些似人似鸟的青鴍在师言看起来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也就是耳畔的彩羽稍有些不同。
不过别说，这些青鴍还蛮好看的。
身形纤细的模样颇有种动人的美感。
如果那双人面上的眼睛不是那么得冰冷无机那就更好的。
这些长得都差不多的青鴍给师言寻找异常的工作增添了大量难度。
不过还好...师言的目标其实很明确。
就是找不同。
寻找那个轨迹和其他青鴍完全不同的异类。
终于...在师言和东皇璃停下来不久之后。
师言终于发现那只完全异样的青鴍。
‘她’始终在绕着自己和东皇璃在做那种繁花曲线般轨迹的飞行。
中心点却一直围绕着自己和东皇璃。
只是...‘她’是怎么捕捉到自己和东皇璃的动向的？
师言看着那只最为特殊的青鴍，看着她慢慢落下来。
用一边的翅膀撑在地上，然后...抬起右边的片翼，伸出细长尖细的灵活舌头，舔了舔右边翅膀上最顶端的片羽。
师言竭尽所能地拉近视角。
她终于看到了。
那只青鴍翅膀羽毛上因为毛细结构而残留下来的一点点血渍。
这只青鴍就是撕开了自己袍子的那只。
‘她’发现了自己羽翼上突兀出现的血渍，并且好像沉迷其中，并且追随着自己留下的微弱气味。
一直追到了现在的位置。
师言的心好像都悬了起来。
她只知道青行灯能够抹掉生人的气息。
青行灯能不能完全抹除气味，她哪知道。
但是现在看看，大概还是差了点。
师言看着那只青鴍在舔舐完羽毛后浑身一个激灵，然后扬起脑袋露出一副舒爽愉悦的模样。
这只青鴍吸师言上头了。
不对——
师言忽然想到了关键因素。
【造化之身】。
在这个气运的加持下，师言的唾液汗水血液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包治百病的良药，带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本子功用吧...但至少，味道肯定变得相当不错。
还能稍微起__点辅助功能什么的。
看这只青鴍都快要吸嗨了的模样就知道了。
这只青鴍肯定是追着自己【造化之身】的气味跟上来的。
师言看着这只青鴍向上扬起翅膀，伴随着‘她’的动作，原本只是暗切着屋舍内青鴍呼吸节奏的风，都跟着上扬了起来。
飞扬起来的不止是女孩子的裙摆，还是自己手上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