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触碰着少女身体好像逐渐失去的体温。
“不同意...”
感知着少女身体比一千年前完美柔软了不知道多少的姣姣身材。
“不允许...”
承受着少女身体慢慢压下来的重量。
金红异色的眸子淌出清泪。
“不要死！！！”
“不许死！！！”
“不许！！！”
净色曼荼罗根本没有想过，师言身上还会有种叫作【凤凰一羽】的先天气运。
那种气运，是只有「皇天后土」一族才会持有的血脉气运。
如果千年前楼兰拥有那种气运的话，也就不会死...不会死了。
所以...感知着女孩子逐渐气若游丝的呼吸，净色曼荼罗真的慌了。
“不许死啊...魂淡！！！”
“你听到了没有！！！”
“看看我——”
“看看我啊...”
“不许...死...”肩膀颤抖着，净色曼荼罗仿佛是接近全身力气般才能勉强撑起师言的身体。
少女轻软的身躯，在她感受过来竟然会如此沉重。
女孩子刚刚朝着师言挥剑的时候砍得有多爽，现在哭得就有多惨。
哭腔都近乎凝噎，一抽一抽地喘不上气。
师言并非演戏。
师言是真的拼上了会死一次的觉悟，准备把净色曼荼罗拉回来。
当然——
拼得这么‘豪气’的原因，也和心里面的那种声音，以及【凤凰一羽】给她带来的底气有关。
虽然...如果在这里把【凤凰一羽】用掉了——
师言回想起了云梦命那种近乎恶意的警告，“千万...千万不要把【凤凰一羽】用掉哦。”
如果在这里把【凤凰一羽】用掉了。
化神境突破渡劫境时的天地大劫，累加了便宜老爹的圣人大劫和温婉大人悟道大劫的天地大劫，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但——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么想着...师言的意识陷入了无穷了黑暗。
「这就是死么？」
「好黑啊。」她抱住了净色曼荼罗。
「好...痛...」
她压在了净色曼荼罗身上。
咚咚——
师言的心跳已经微弱到了极致，似乎随时都会停跳。
如果有心电图的话，少女的心跳曲线大概已经变成了微弱且缭乱的波动线条，仿佛下一秒就会‘滴’得一声变成直线。
“我...”净色曼荼罗的双手不住地颤抖。
“我...”净色曼荼罗死死地咬住嘴唇，咬出血痕。
“我不能接受！！！”金红异色的眼睛怒睁，目眦尽裂，眼眶好像都要迸出血痕。
“不能接受！”
“绝对不能接受！”
“我等了你这个魂淡那么久...”
“那么久啊...”
一千年——
整整一千年。
被洞穿肩膀，手掌...脚踝...就这么吊在「太虚秘境」的最深处。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与折磨，还有孤寂。
能够深入「太虚秘境」最深处的，无非就是青莲剑宗的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有秦素怀。
可是那几个老不死的都是些混球，臭东西。
净色曼荼罗根本没有和他们聊天的兴趣。
至于秦素怀？
净色曼荼罗和秦素怀最长的一次互动就是——
“你能帮我练剑么？”
“不能，但是我可以...”
“不见。”少女转身得干净利落，斩钉截铁。
只剩下一个净色曼荼罗在风中凌乱。
哦...「太虚秘境」中甚至连风都没有。
为了突破封印，净色曼荼罗只能用汲取那些被青莲剑宗丢进「太虚秘境」里的妖魔的力量。
可...那些妖魔又能有什么情绪。
憎恨，绝望，愤怒...丑陋的，漆黑的...翻涌的...
就像师言见到的那样，顺着漆黑锁链流淌下来的情绪，就像是沥青。
对于净色曼荼罗来说，那种情绪的口感和沥青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在师言欺负她的时候。
净色曼荼罗是真的一副口嫌体正直的傲娇模样。
因为那是真的甜啊。
还带着奶香。
她都嚼了一千年的‘沥青’了，好不容易塞块糖，能不甜吗。
更何况这糖本来就是人间极品。
“我...”
“我早该发现的啊...”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的——”逐渐坚定的声音。
她撑起师言的脑袋，看着那张和千年前大不相同，甚至连气质都跟着一起变了的脸。
“千年前我没能阻止你——”
“千年后...”
“谁也不能阻止我！”
“你这个家伙...魂淡！”
“卑鄙无耻下流骗子大魂淡！！！”
泪水糊得好像连近在眼前的那张脸都看不清了，但...依稀地...那份气息似乎在慢慢重叠。
扶正了师言的脑袋，轻轻捧着，就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
“这一次...”
净色曼荼罗慢慢踮起脚。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女孩子仰起小脑袋。
在师言身后，一脸纠结的小女芭慢慢抬起双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很想看——
但...小女芭知道。
这个时候自己不应该打搅师言姐姐和净色姐姐。
“好...咸...”净色曼荼罗苦笑着。
嘴巴里全是泪水的味道。
咸得都发苦了。
净色曼荼罗眉间的面具形状花钿在闪闪发光...然后，消失。
那是她和楼兰之间最后的契约。
象征着楼兰如何欺骗了她的契约。
和胎藏曼荼罗与师言一样，千年前...同样的一个魂淡也欺骗了天魔，让天魔成为了自己的‘奴隶’。
虽然那个家伙几乎从未行使过自己作为主人的权利。
哪怕只是要求自己乖乖滚去睡觉，不许骚扰她。
没有...都没有。
就算自己再吵再闹，那个家伙也只是和自己讲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叫做蓝星的地方...
一个...平凡的女孩子的日常。
自己很喜欢听。
每次听着听着都会在她的怀里睡去。
哪怕——
那个日常自己在签订契约的时候，早就已经看过了。
最初代的【离天录】，从【引魔篆】中引申出来的【离天录】，还是有着亿点点缺陷的。
那个魂淡...从始至终只行使过一次身为主人的权利。
但就是那一次——
让净色曼荼罗恨了她一千年。
净色曼荼罗宁愿和她一起死去，回到天外天，将这一份痛楚永远珍藏，舔舐。
也不愿意像是千年前那样。
好不容易重新降临红尘，听到的...却是那个她已经死去的消息。
“于此——”
“契约成立。”
心中最后的羁绊被斩断。
同时——
新的羁绊诞生。
师言的力量冲刷着净色曼荼罗的身躯，女孩子忍不住地轻轻战栗，但是仍然坚强地扛了下来。
要知道在没有师言的主动约束下，奔流的【雪寒功】气息足以击垮任何一个女孩子。
除了...净色曼荼罗。
连【快乐天·胎藏曼荼罗】的权柄都扛下来了，区区【雪寒功】的气息对女孩子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其实...还是很口啪的。
但最关键的是...净色曼荼罗相信，如果自己在这里倒下了。
师言的身体也会跟着栽倒下来吧。
「不允许——」
净色曼荼罗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哪怕再呜咽悲鸣地想要软下去，她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那。
直达灵魂的契约。
净色曼荼罗终于又舔舐到了熟悉的味道。
哪怕性格，容貌，整个人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但...只有灵魂深处的芬芳，是不会欺骗魔的。
净色曼荼罗近乎喜极而泣。
她回答着楼兰/师言的那句，‘我回来了哦——’
“欢迎回来。”
其实净色曼荼罗是有机会在这个时候‘反客为主’，直接主导契约的主动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