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虐的魔气在净色曼荼罗手中汇聚成狭长的黑紫色长剑。
剑锋看起来就跟师言的「细雪之舞」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作为和楼兰之主签订了契约的魔。
作为传说中...楼兰之主以身饲魔所饲养的那只魔。
净色曼荼罗幻化出魔剑和楼兰的剑几乎一模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左手捉着小女芭的脚踝，师言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净色曼荼罗究竟在楼兰之墓里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在女孩子离开自己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净色曼荼罗眼角汹涌流出的...几乎将女孩子小脸湿透的泪水。
就连师言也会心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带着小女芭急速后退，“净色！！！”
师言呼唤着净色曼荼罗。
骑在师言肩膀上的小女芭也跟着一起用慌张的哭腔去喊净色姐姐。
但...净色曼荼罗还是朝着师言和小女芭挥出了剑。
仿佛要天地都一起撕裂的剑气瞬间擦着师言的身侧就这么斩了过去。
他山石的白玉广场瞬间被劈出来一道狭长的裂缝。
如果当初在「剑冢」里，师言也有着劈开他山石的能力，也就不用把整个「三十三剑阁」都献祭，当作是自己突破的材料的。
师言微微侧过脑袋。
她看着那道肆虐的剑气。
月牙形的漆黑剑气仍然在朝着远方延伸，一直到几百米之外才慢慢萎缩下来。
要知道...净色曼荼罗劈得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广场。
她劈得是和「剑冢」中「三十三剑阁」几乎同等规格的仙人遗作。
一般的化神境根本不可能办到这样的事情。
也就只有有着问顶红尘见识的净色曼荼罗，在怒极的情况下才能办到。
而且...她的修为也不应该用化神境来形容。
那是【初开境】。
意为混沌初开的境界。
即便只有初开境一阶，也是问顶化神境内无敌的存在。
可是这些都不是关键。
师言看着在身后逐渐消逝的剑气。
如果刚刚净色曼荼罗想的话，这一剑完全可以朝着自己脑门上直接劈下来。
但...她留手了。
师言看着女孩子脸上不断淌下来的清泪。
这一瞬间...师言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天魔来形容女孩子。
有谁见过天魔落泪？
除了千年前...楼兰亲手把净色曼荼罗送回天外天时所见证的以外，自己恐怕是古今第一人吧。
“净色...并没有丧失理智，是么？”师言站在那里，看着伫立在不远前方的女孩子。
净色曼荼罗站在那，眼泪哗哗得像是不要钱一样地淌下。
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就抬起手，随手用手背那么一抹。
“只是眼泪糊了视野而已，你不要想那么多了啊！！！”强装作冷漠的神情，净色曼荼罗双手提剑，再次朝着师言的方向冲来。
如果只是闷着声不说话就算了。
仅仅和师言搭上那么几句话，净色曼荼罗的泪水立马就淌得更凶了。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千年前这家伙就是——」
「千年后这家伙还是！」
「仗着...仗着自己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偏袒，仗着和自己的那么一点点无足轻重的契约...」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下手嘛！！！」
红着眼睛，泪水根本止不住地在淌。
她挥舞着重剑，朝着师言就劈了过来。
「骗子！！！」
女孩子的剑势大开大合。
很符合网游里娇小萝莉重剑重炮的暴力美学。
放在游戏里，女孩子势必会成为一个经典boss。
就跟那些被换色换特效就被反复拉出来鞭尸的boss一样，净色曼荼罗完全也可支撑起多个副本的boss战。
「骗子！！！」
手中的剑刃放大放大再放大。
净色曼荼罗抡着巨大的‘细雪之舞魔改版’就朝着师言砸了过来。
因为身上还骑着一只小女芭，所以师言还不能用风身法逃跑。
她只能以御剑之姿，带着小女芭仓皇逃开。
真不知道小女芭是怎么被带进来的。
大概和小女芭作为楼兰的中尸有关。
但...到目前为止，小女芭完全就是师言的拖累。
不过...或许小女芭的存在就是为了唤醒净色曼荼罗的意识的。
只是——
师言还必须提防另外一件事。
那就是小女芭作为楼兰的中尸，一旦被净色曼荼罗夺去身躯，净色曼荼罗就会瞬间获得当初楼兰之主三分之一的实力。
楼兰之主的三分之一实力是多少？
师言不敢确定。
但...肯定是屹立于人间最顶尖的战力。
当初的楼兰之主能与天战，与仙战，与整个红尘为敌...修为必定已经臻至化境。
羽化境？
登仙境？
说不定还会更高。
那样实力的三分之一，绝对也是师言现在没办法抵抗的。
所以她必须万分小心。
轰！！！
重剑狠狠地砸在了白玉广场，顿时，近百米的他山石都全部坍圮凹陷了下去，掀起一阵烟尘。
师言刚好逃出净色曼荼罗的攻击范围。
“大骗子——”烟尘中传来女孩子冷若寒霜的声音。
随之亮起来的...是女孩子那双金红异色的眼睛。
和胎藏曼荼罗一模一样的那只樱桃红色眼睛好像在发着光，在烟尘中呈现出那种危险的十字型光线。
而...和瑶台仙子一模一样的那种金色眼睛...就像是在燃烧。
师言甚至能够看到摇曳的尾焰。
净色曼荼罗身上的气势还在飙升。
“骗子...”师言有些迟疑，“我骗你什么了？”
“净色告诉我——”
“我道歉。”
“我改...”
师言刚想说是不是闻人而书对女孩子说了些什么，心脏都在瞬间好像被攥紧。
【危！！！】
那种危险的感觉，就好像死字写在了大腿上。
师言连忙带着小女芭朝着远方逃开。
她甚至动用了她身上唯一一个仙品功法——
「红尘仙觅影」。
那是师九洲自带的身法。
只有在握有师九洲的情况下才能使出。
只是...师言大概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净色曼荼罗和师九洲，和瑶台仙子有仇。
女孩子瞬间变得更激动了。
“已经不会再相信你了！！！”
“魂淡——！”她双手和握住巨剑，朝着师言的方向当头劈下。
甚至...被酒馆老板娘灌了那么多次酒的师言，隐隐约约地都从剑锋上感觉到一丝「法」的气息。
那是正常情况下，只有在踏破化神，成功渡劫之后才有可能感悟到。
在登临悟道境之后才有可能掌握一线的力量。
这就是净色曼荼罗和普通修士之间最大的差距。
「自己必须要逃。」师言回头看着那柄好像不管自己在哪，都会当头劈下，把自己一刀两段的剑。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
储物戒指里云梦机送给师言的机关兽瞬间蜿蜒而出。
苍青色的机关龙挡在师言面前。
雷殛轰鸣。
机关龙上能够明显看出机构嵌合的痕迹。
明明可以用技艺掩盖掉的东西，却被云梦机做成了类似于特征的模样。
那种鲜明的机械感，会有给人一种微妙的浪漫感。
并不仅仅只是属于男孩子的浪漫。
剑锋压在机关龙上，咔嚓咔嚓令人牙酸的声音在空间中爆鸣。
这个叫做‘夏夏’的机关龙，是正儿八经的化神境机关兽。
当初甚至能扛下一只魃的攻击。
可即便如此...机关龙还是被劈得变形扭曲。
甚至都掉漆了。
嘀嗒——
嘀嗒——
鲜血溅落的声音。
缓缓落地的净色曼荼罗心头都跟着一紧。
尘埃散去，师言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该怎么说呢...挺狼狈的。
苍青色的机关龙蜿蜒盘旋，环绕在她周身。
一手握着那个讨厌仙人仙剑的师言，和那头机关龙一起，扛下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