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抱着明仲卿，师言腾出手轻轻推开酒馆半截的木栅门。
为了方便腾出手，师言一手搀着明仲卿的肩膀，两个人贴得很近。师言甚至能清晰地嗅到女孩子身上那种浅淡的香味。
真——香味。
大概是沉香之类的香料，被仔细研磨之后置于埋炭炉中熏闻的味道。
谈不上诱人，但却让人觉得很舒适。
师言看了眼怀里的明仲卿。
老实说，好轻。
明仲卿给师言的手感甚至比小貔貅又或者是小胎藏曼荼罗还要轻。
起码这两只萝莉都是粉嘟嘟软乎乎的手感。
揣在怀里就像是抱着一大只软糖。
甚至还真的是甜的。
但...明仲卿不一样了。
瘦骨嶙峋的。
师言甚至能轻而易举地摸到女孩子腰侧肋骨的线条。
又和阿雅那种丰腴之余，侧身看向自己，于清晨的微弱阳光中隐隐映出腰侧肋骨线条和马甲线阴影的诱惑美景不同。
明仲卿只是单纯的瘦。
女孩子羸弱得甚至让师言怀疑她会不会随时就这么背过去。
也是——
正常人哪有喝奶能喝‘醉/晕’过去的。
光是这件事师言就能嗤笑她几个月。
推开酒馆的木栅门，没走几步，师言就已经看到了小巷对面熟悉的牌坊。
她回到了南郡城。
酒馆客运，做...坐过的都说好。
真难得，自己居然意识清醒地从酒馆里出来了一次。
墨淑这个女人难得的没有故意给自己挖坑。
“师言小姐——”南郡城里，已经有认出师言的人陆陆续续地开始和师言打招呼。
然后...他们意味深长地看着师言怀里那个穿着‘单薄纱裙’，纱裙绘有大日纹饰的女孩子。
女孩子的额头比她身上的大日纹饰还要闪耀。
「哟哟哟——」
「这不是明小姐么。」
「几天不见...」
「都和师言小姐缠在一起了。」
师言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南郡城里的风言风语了。
她径直走向了小巷对面的茶肆。
牌坊边上的大日纹饰说明着这家店的归属——明家。
当初明仲卿的那个废物哥哥被废了一切后，就是丢到这里看管店铺，才遇到了酒醉的师言。
然后...师言才有机会撞上秦素怀。
让秦素怀知道了，什么叫做好事多磨。
师言只是站在茶肆前等了会。
噔噔噔——
没一会儿，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茶肆里出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有些面善。
师言应该见过对方几次。
她的眉头挑了挑。
他是...明家的主簿？
怎么沦落到来管茶肆了，是因为当初自己和明仲乐之间的仇么。
“师小姐——”老人掸了掸袖子就想要向师言行礼，却被师言弹了道灵气制止。
白发苍苍的老人有些震撼地看着师言。
他已经完全看不清师言的境界了。
当初自家小姐说师家世子修行的是藏剑决，藏剑十年，一朝亮剑必将光寒九州的时候还有人嗤之以鼻。
现在，那位世子。
不...世女。
已经嚣张地成长到了让人仰望都看不到裙边的程度了。
他忧思地看着师言怀里的明仲卿。
除了自家少爷和师小姐之间有夺妻之仇以外，现在好像又多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自家小姐和师小姐之间的关系明显很不错。
师小姐也一直照料着自家小姐。
听说师小姐对自家少爷几次宽恕，也都是看在自家小姐的份上。
坏消息么...自家少爷除了夺妻之仇以外，似乎又要多了一个‘夺妹之仇’了。
“这是？”他有些迟疑地看着师言怀里的明仲卿。
两个人刚刚走出来的那个巷道他是知道的。
酒馆。
九州唯一连锁的酒馆。
传闻酒馆老板娘实力深不可测，化身数百上千，极有可能是化神境以上的大能。
可...自家小姐这么一副昏厥过去的样子。
脸颊和脖颈都这么通红。
大概是...喝醉了？
师小姐一向很照顾自家小姐，应该不会故意给自家小姐灌酒。
联想着明仲卿那副孱弱的身子，老人已经联想到了明仲卿一杯醉然后丢人的画面了。
师言稍微抬起一点明仲卿。
几个婢女慌忙上前，从师言怀里接过自家大小姐。
“她喝奶喝醉了。”强忍心里的笑意，师言装作正经的样子。
“让她好生歇着吧。”
“我先回家去看看，等明仲卿醒了...跟她说——”
“有事可以直接来师家找我。”
轰轰轰——
好像当街就有雷霆翻涌。
白发苍苍的主簿大人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耳背了。
包括那几个婢女也是，几个人瞬间呆若木鸡，然后又强装作啥也没听见的样子，从师言怀里接过明仲卿。
大小姐...喝奶喝醉了！？？
这太怪了。
就算大小姐的体质是整个明府上下都心知肚明的羸弱。
但这也太怪了。
师言忍着笑。
她看着面前几个婢女和那个主簿如遇雷殛的天雷滚滚样子。
她知道，等明仲卿醒了...这些人虽然不会直接说出来，但是背后必指指点点。
「喂——」
「知道么。」
「大小姐跟着师言小姐，喝奶喝醉了。」
「什么！！！」
「快！传出去，大小姐在师言小姐那喝奶喝醉了。」
「什么！！！」
「快！传出去，大小姐喝师...」咔！这个画风不对。
只是想想那种画面师言就觉得有趣。
恶意满满。
没办法，谁让自己就是这样的屑女人。
将明仲卿托付给了明家的人，师言带着净色曼荼罗离开。
一直到把明仲卿抱到明家那些婢女的怀里，女孩子的手仍然紧紧扒拉着师言的袖子。
师言稍微用了一点点「雪寒功」的内劲，这才让女孩子软塌塌地松手。
反正是要睡觉的。
就让明仲卿多睡一会，把睡眠不足，也没什么问题。
师言晃晃悠悠地往师家的方向走。
这一路上...她已经嗅到了异常的味道。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师家和明家几乎瓜分了这南郡城里大半的商铺。
除了酒馆，莺花市，教坊司，画舫，又或者是星天司，琅琊阁这样的九州通行的‘连锁店’。
大部分商铺的牌坊上都有着师家的云纹又或者是明家的大日纹饰。
师言随便看了一家自家的香烛铺和锡器店。
看起来平平如常。
但...店铺里却没有几个师家本家的人。
师言明明记得有些店是师家本家的人经营的。
如果说一家两家如此也就罢了。
关键是，这一路走来，几乎是家家如此。
师家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一双冥冥无形的双眸在南郡城上方睁开，注视向了师家。
风平浪静。
好像在开什么宗族会议。
除了守卫以外，几乎所有的师家本家老老少少都被召集在了一起。
尤其是会客厅内。
几乎坐满了师家那几个有头有脸，能拿得了主意的人。
就连夏夏和雅雅姨都在。
除此以外——
师言看到了那个身着玄色衣裳的少女。
少女的衣裙是那种标准的玄色。
月已落，日未出时天空的颜色。
稍微晕染着点暗红的黑。
玄色的底色，暗金色的滚边。
纹饰并不复杂，只是简单的山峦曲线，却大气尽显。
她不是师家的人。
甚至——
她都不是益州的人。
师家也出不了这么年轻的元婴境少女。
什么？你说师言。
师言是师言，师家是师家。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
老实说...师言认识这种标准玄色的衣裙。
游戏里，九州十地中只有一家会穿这种纯玄色的裙子。
其他家里面，也就太一宗偶尔会用上玄色裙。
但也是上玄下䌲。
而不是纯玄色裙。
她是「皇天后土」的人。
师言这么清楚当然不是因为她又拉满了「皇天后土」里哪个女孩子的好感度。
这个真没有。
她虽然和「皇天后土」里的人确实发生过点什么。
但...对于「皇天后土」的那个人而言，过程大概并不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