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将疑——
师红芪看向师言，女孩子的那张小脸一脸真诚模样。
蜷缩在床角的样子就像是乖巧的小猫，给主人腾出来一片位置，然后摇晃着尾巴，用尾巴轻轻拍着空位，邀请主人入座。
让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师红芪盯着师言的小脸，师言也是这么坦然地看向师红芪。
毕竟...在师言自己的记忆里，她睡觉确实很乖的。
一个人睡觉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蹬被子，睡醒的时候也不会出现在奇奇怪怪的位置，更不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姿势。
抱着夏夏的时候，夏夏睡得也是格外的香甜，而且睡得也很熟。
每个清晨，师言都起床了夏夏还睡得很死。
这个时候...师言就会蹑手蹑脚地爬起来，然后去后院，找正在做早饭的狐娘聊聊天，在白小小一脸羞赧的目光中，捉捉狐娘的尾巴愉悦愉悦身心。
而夏夏...往往要睡到中午。
可见女孩子睡得真的很安心，很熟。
充分证明了自己睡觉真的老实，完全不会吵到女孩子。
师言很自信——
师红芪盯着师言那种自信的模样。
女孩子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认真。
并不像是说谎。
本来按照师红芪对于师言的警惕心理，从师言嘴巴里说出来的一个字她都不会相信的。
毕竟...那个女孩子给她的感觉，就像是那个从她稍微成长点起，就一直在梦境中折磨她的梦魇，从梦境中跳出来的感觉一样。
可...如果是几分钟之前的话。
师红芪是绝对不会相信女孩子的鬼话的。
但是...师言之前那种认真的道歉却让她放松了警惕。
师红芪也会一遍一遍得向自己质询。
自己因为一个梦，一个那么久那么久之前的梦，就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子抱有那么大的敌意，真的好么？
师红芪的性子让她总是处于这样的矛盾之中。
身体死死地牢记着被那个梦魇所支配的恐惧，哪怕只是看着师言，听着女孩子和梦魇差不多的声音，看着女孩子和梦魇差不多的笑容，都会下意识地瑟瑟发抖，想要逃得越远越好。
可心里面...却又对自己身体产生的这种敌意感到茫然和怀疑。
自己这样真的好么？
自己真的应该对师言抱有...露出那么大的敌意吗？
她甚至会在心里面想...整个「皇天后土」里，所有「皇天后土」本家的人都对她抱有敌意。
自己是奴婢之女。
自己是置死地而后生，然后被族长大人可怜，带到了身边的人。
一个奴婢之女，却被族长大人那么看重。
那么废物的天赋...即便是继承了，激活了【凤凰一羽】的血脉力量，还是那么...废物。
吃了那么多的资源，却也只是勉勉强强踏入元婴境。
师红芪知道「皇天后土」的那些人在背后是怎么说自己的。
那些和自己身份差不多的...故意排挤自己。
那些身份和师薇大小姐差不多的...看不起，贬低自己。
像是师薇大小姐那样的笨蛋，对自己不好不坏，或许已经是「皇天后土」内除了师红笺大人以外，对自己最好的态度了。
所以...她宁愿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苦修士模样，把自己包装成竖起刺的刺猬，也不愿意袒露心房。
或许——
如果没有梦魇的话，师红芪大概会把那些苦涩的，发酸的东西全部藏在心里，然后装出一副天真开朗的样子，和「皇天后土」的其他女孩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吧。
也就是...在游戏里师言遇到的女孩子样子。
可——
没有如果。
因为那摆脱不掉，在女孩子金丹境之前，可以彻底辟谷，放弃睡觉之前都无法摆脱的梦魇...一切都不同了。
师红芪自己是知道被别人用那种目光看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的。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用同样的目光在刺伤着师言。
所以...女孩子在迟疑。
毕竟在整个「皇天后土」。能够像是师言那样完全平等地看待自己，认认真真地夸奖自己好看，因为触碰到了自己的‘雷区’而紧张兮兮地道歉的人...几乎没有。
师红芪...其实很难拒绝那张认真的小脸。
就像是冰天雪地里...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块滚烫的木炭。
身体记住了上一次被木炭烫伤的灼痛，但是心里面...却又渴望着温暖。
这一次错过了，又要坠入那种无止尽的冰窟中了。
所以...宁愿再被灼伤一次，也想把木炭捧在怀里。
轻轻咬着下唇，连女孩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在床沿边，师言弓起身子空出来的区域里。
她拘谨着，能够感觉身后女孩子肌肤的温暖。
眼睛往左边瞥，正好看女孩子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的眼睛，慌忙把眼睛瞥向另一边，结果...女孩子睡裙过短的裙摆底下，并拢的双腿线条皙白软嫩。
师红芪忽然发觉自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她只能近乎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因为紧张而对在一起的脚尖。
让人后脖颈发软的香味一股股的直往鼻子里钻。
女孩子身上的香味...都和她记忆的恶魔一模一样，拥有着俘获人心，甚至是俘获身躯的可怕能力。
师红芪僵硬在那里，就好像是被母猫叼住了后脖颈的小猫。
可...她偏偏又不能表现出异常的样子。
虽然~~~
女孩子的紧张在经验老到的师言眼里完全是一览无余。
师红芪的脖颈几乎是一僵一僵地转向师言，师言弓着身子，小手就在她腿边捉着床单玩。
师红芪将手搭在师言的手上，她尽可能地压低呼吸时的胸膛起伏，深呼吸——
“睡吧。”
“已经很晚了。”
外面月色正好。
映衬得女孩子小脸白得晃眼睛。
师言这么躺着，身上的小吊带睡裙吊带松松垮垮，露出的锁骨精致，肩膀圆润。
也就是坐在这里的人是师红芪。
但凡是把师红芪换成师薇，柒茵，温如雅，东皇郦，秦素怀甚至是云梦机...中的任何一个人，事情都不会像是现在这么简单。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
“有关「悟道大会」...名额也不是那么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