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蓝色的长剑斜指着地面。
师言握紧手中的剑锋。
她很少...也几乎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单持过细雪之舞了。
师言左手抬起，将细雪之舞放得有些过高了的双手稍稍往下拉过来一点，让细雪之舞抱在自己的腰肢上。
看台上，注意到师言小动作的秦素怀眼皮子直跳。
师言妹妹身边的女孩子们没有那么安分她是知道的，但...秦素怀没有想到，就连师言妹妹身边的仙剑好像也没有安分。
那个道胎魔女自己还能盯防着点。
这仙剑...日日夜夜与师言妹妹同寐，自己若是想要盯防，又怎么可能办到。
在师言面前，上月岚转着手中的月轮。
月轮的光芒明白闪亮，拢得周围的光好像都要敛去。
如同天狗食日，只剩下那一抹亮白的刀光。
上月岚的月轮切削向师言的关节要害。
虽然整张脸都藏在那副半哭半笑的面具底下，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师言却仿佛能感觉到男人那种讥嘲的笑意。
“只是【镜花水月】...”
“拿我「上月宗」的功法对付我「上月宗」的人...你倒是挺会痴心妄想。”
“但——”
“如果你只会这点把戏的话，还是早点乖乖得讨饶比较好。”
嘴上冷嘲热讽，上月岚下手可一点都没有留手的意思。
就算是师言现在立刻抱头蹲防，举起白旗。
上月岚这一刀下去，也会直接切断师言的关节。
宗主大人交代过。
遇到那个叫做师言的女孩子，绝对不需要留手。
师言只是看着上月岚。
左手仍然轻轻覆盖在细雪之舞虚幻的左手手背上，但...提着剑的右手，剑锋微转。
师言的神情很认真。
看台上，秦素怀几乎是同步坐正了身体。
烟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得看向师言。
认真的师言妹妹...比什么都好看。
如果说之前对自己巧笑嫣然，嘴角勾起梨涡的师言妹妹只是妖精，让人知道哪怕她是无底陷坑，是万丈深渊，也会心甘情愿得跳下去的话...
那么——
认真持剑的师言妹妹，就像是黎明前夕，划破漫漫长夜的唯一一道光。
并非夸张。
在这九州之上，能正儿八经地与秦素怀悟道论剑的，已经仅此一家。
师言盯着上月岚。
如果说上月岚的弦月轮如弦月初至，笼去了这方天地间的光彩，只剩下两柄月轮的刀光纵横。
那么...细雪之舞剑锋微转，衍射出的剑光毫无疑问地就已经是破解了弦月轮的第一重攻势。
凛冽孤绝的剑意破势而出。
磅礴的剑势辉宏，有如山河倒悬，涛涛剑意自九天之上汹涌而至。
「青莲剑宗」的看台上，除了吊儿郎当正在逗着盛颜的啸琳峰主和秦素怀以外，所有「青莲剑宗」的弟子几乎是同时起立。
“这是...”
“这是...”解说席上，「星天司」的星官小姐好像连话都快要不会说了。
那份凛冽孤绝的剑意。
只是旁观，就已经让她觉得仿佛是如剑在喉。
“师言小姐她反击了！”
“面对上月岚的弦月轮，师言小姐她终于反击了。”
“这份剑意...”
“恐怕只有「青莲剑宗」的大师姐，秦素怀才能与之相较吧。”
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星天广场」上有无数道目光都投向了「青莲剑宗」的方向，看着那个一袭浅淡紫色罗裙的少女。
秦素怀冷若寒霜得坐在那里，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只是这次...秦素怀冷若寒霜的理由和几分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右手都已经快要按进了木头里。
几分之前，秦素怀是因为满腹的酸味才强装作那种冷若寒霜的样子。
而现在...那双烟紫色的眸子里全全的都是场上少女雄姿英发，单手持剑的背影。
「好棒好棒好棒...」
「自己还没有和这样的师言妹妹比试过。」
对于秦素怀而言，认真持剑的师言比什么样的打扮都要艳丽。
她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剑，想要就算打破规矩，也要下场去和师言比试一番了。
但是不行——
如果这场比试只是自己的比试也就算了。
弃了便弃了。
但...这是师言妹妹的比试。
秦素怀不能允许自己坏了师言妹妹的任何好事...任何。
因此，她只能忍着。
而且忍得很辛苦。
所以才说师言妹妹很エ口呢...她明明有着另一把剑，但是在和自己比试的时候却从来都不用。
然后又故意的...当着自己的面用出来。
秦素怀甚至可以预见到——
自己下次要和师言妹妹击剑的时候。师言妹妹故意捏着那柄玉剑，勾着嘴角等自己求她...换另一把剑，然后趁机欺负自己的画面了。
不过师言倒是暂时还没有想那么多。
她没有看秦素怀。
师言现在要迎击的，是化神境三阶的上月岚。
真有意思。
一年多前，自己还被化神境九阶的影魔君的分身撵得抱头鼠窜。
现在...自己就算真的面对化神境九阶，准备渡劫的修士，竟然也有了可以翻盘的底牌。
锵——
清悦的刀剑相击之声。
师言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手中的霜剑已经从之前斜斜地指着大地，大地一寸一寸地凝结出寒霜变成了斜指苍天的架势。
阴郁天空压得过低的灰云都被这一剑给切开，阳光重新播撒在大地上。
师言出剑的速度太快，快到让「星天广场」上的芸芸众生，快到让那些修士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一直到师言挑剑之后，那些修士们才能感觉到那种仿佛连天地都要一起切开的恐怖剑意。
倘若天地要与我为敌，那便连天地都一起切开。
那是一种和「青莲剑宗」秦素怀浩然青莲般的剑意完全不同的剑意。
在她面前，仿佛天地皆敌。
他们忌惮地看着场上那个玄色交窬裙的女孩子。
如果说之前忌惮她只是因为她的背景，那么现在...就是因为她的实力。
她的剑道修为或许已经赶得上秦素怀。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