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师言任由着指间的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淌下。
她看着云梦命带着云梦机离开的方向。
在云梦命牵住云梦机的手之后,两个人的身影便如同水中泡沫般敛去。
云梦命离开的方式让师言联想到了上月卿卿的「镜花水月」,亦或者是云裳的空间转移。
师言的脑袋里回响着云梦命最后对云梦机所说的话。
「你难道没有发觉么?」
「你对于她的那种喜欢...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喜欢。」
「你因为她修改了认知。」
很显然——
云梦命所说的修改认知...应该就是云梦机被自己拉满了好感度,从而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事情。
老实说...这很可怕。
因为连师言自己都不明白好感度系统作用的机制。
这也是楼兰之主布局的一部分么?
好像又不是。
如果楼兰之主真的连其他人的心理都能修篡,千年前也不会落得一副举世皆敌,最终道消身殒的下场。
修篡心理这种事情,更像是天魔的行径。
不过眼下最让师言觉得不安的...
还是云梦命知道自己修篡了云梦机好感度的事情。
或许这就是云梦命从见到师言的第一眼起,就对师言没有什么好脸色的根本原因。
显然——
窥伺尽天机的云梦机也知道师言修篡了些什么,对她做了些什么。
只是...在好感度的加持下,已经对师言【至死不渝】的云梦机,根本就不在乎罢了。
她只知道自己的喜欢真切。
虽然缘由不明,但...既然是喜欢,就不应该那么质询缘由。
低着头,师言看着掌间鲜血滴落。
师红笺看着师言指根渗出的血,小心翼翼地低下头,捧住了师言的手掌。
她吮去了血液。
微弱的灵气潺潺,滋润着伤口。
在微痒的触觉中,师言指根因为【赦天命】之戒旋出的伤口慢慢复原。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就算是天命大人...”
“就算是仙人。”
“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让小师言受伤的。”
师红笺说着连自己都无法完全相信的话。
倘若真的仙人来临,倘若...云梦命真的执意要对师言下手,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大概只能死在师言的前面。
师言看着面前的女人。
纵使是眼睛被化上了玫红的颜色,在认真起来的时候,师红笺的神情依旧如此凛冽而又动人。
伸出手,师言抚摸着师红笺的脸庞。
“没关系的——”
“那不是族长姐姐应该考虑的事情。”
“族长姐姐现在要想的...”
“是怎么履行约定,陪我度过这一天。”
师言看着师红笺露出那种勉强的笑容,拇指触碰在师红笺的唇角,强行让师红笺的笑容看起来‘滑稽’些。
“不要以为族长姐姐说了这些感人的话,我就会手下留情哦~”
“接下来的项目还有很多。”
“一直到明天天亮之前,族长姐姐都是属于我的所有物。”
白天还很长。
而...夜也同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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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幽静的竹林,除了身旁女人低微的呼吸声以外,就只有婉转的虫叫和鸟鸣声。
尽量压低动作的幅度和声音,师言勾起快要从肩膀上滑落下去的吊带,慢慢坐起身体。
已经接近秋天,清晨的空气中都已经泛开了一点寒意。
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
师红笺侧着身子蜷缩在那里,安稳的模样会让师言联想到胎儿。
师言换着衣裙。
不是「皇天后土」近乎标志性的玄色裙子。
而是一件暗红色...和温如雅平常穿的云绡宫装差不多的裙子。
只不过...俏盈的裙裾并不是半透明的露出腿型,宽松的上襦也没有松松垮垮到露出肩膀,甚至连锁骨和诃子都要一齐露出来。
腰封也没有高到像是故意要凸显出身形。
总之...是看起来相当正经且正常的裙子。
竹楼里只剩下女孩子换衣服时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
在师言身后,纤长的眼睫轻颤。
师红笺沉默着,看着女孩子的背影。
她并不是那种擅长告别的人。
相反...在那副精明的,甚至是有些高冷的模样背后,师红笺甚至显得有些笨拙。
笨拙到会让人忽略掉她的阅历。
笨手笨脚只能被欺负的样子甚至会让师言觉得...在自己身前的只是一个有些拘谨且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姐姐。
所以...师红笺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只是压着自己的呼吸,放轻呼吸的声音,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师言,准备目送着师言离开。
师言系上腰带和腰封的动作轻微地停滞了刹那。
她察觉到师红笺醒了。
该怎么说呢...和已经很有经验了的温如雅不同,大概从来没在人前装睡过的师红笺并不明白,压着的呼吸是会被察觉到的。
人在醒来的时候,心脏跳动的速度也是会改变的。
虽然对于体修来说,这些都并不是什么难以掩饰的事项,但...师红笺显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认知。
或者说她并没有想到。
但既然师红笺在装睡,师言也没戳破女人装睡的意图。
在换好了衣裙之后,师言小心翼翼地替师红笺盖好被褥,她低头在女人耳畔的青丝旁轻吻。
老实说...就连师言也不知道下次回到冀州城时是什么时候。
这一次和以往所有的分别都不同。
这一次...横在自己面前的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没有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师红笺只嗅到一股扑入鼻间的馨软香风。
拖着略显疲乏的身躯坐起身子,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已经空无一人。
师红笺知道...女孩子已经离开了。
利用那种稍微有些特异,和传说中的巽风灵兽一般的风身法离开了。
双手抱起被褥,她有些贪恋地嗅着被褥间残留的那种馨软的味道,师红笺猛地栽倒,身子再次深深地蜷缩起来。
「要没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