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仲卿的搀扶下，师言一撅一拐地走出瀑布后的石窟。
在她身后。
是分别横抱着柒茵的师九洲和横抱着闻人而书的细雪之舞。
相比起乖巧而又羞赧，想要轻轻推搡师九洲的胸口让自己下来走。但...又因为和师九洲实在是不熟，对方身上属于师言的气味过于浓烈，最后只能作罢的柒茵。
在细雪之舞怀里的闻人而书几乎完全可以用‘死人’来形容。
呼吸衰竭至极致，脉搏都能难找到。
只有像是师九洲或者细雪之舞这样天生感官敏锐的剑灵，才能微微感觉到女人的心跳和呼吸。
要不是女人蜷紧的足尖偶尔还会稍稍抽搐一下。
师言真的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同时——
因为身上的丝裙过于单薄，在被冷汗打透后已经和没穿几乎没什么两样。
所以...师言又给她盖了一条床单。
嗯，白的。
配合上细雪之舞那种冷若寒霜的表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女人已经去了。
虽然...也差不多。
在天魔波卑夜离开闻人而书的躯壳之后，女人就变成了这番模样。
她几乎完整地承受了一次【快乐天·胎藏曼荼罗】权柄的轰击。
同时，又失去了体内最大的灵力源。
可以说，没有当场驾鹤西去已经侥幸中的侥幸。
师言甚至很难捕捉到她的神魂。
或许...闻人而书的神魂早已经被天魔波卑夜碾碎吞食了也不一定。
只是——
师言回想着自己在南郡城和闻人而书的初逢。
那时候闻人而书又或者是天魔波卑夜递给自己的丹药还是给自己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的。
虽然之后的天魔波卑夜也干了很多很多恶事。
甚至想要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君浅柔，自己，明仲卿，还有...至今仍然下落不明的东皇璃。
可...那毕竟是出自天魔波卑夜之手。
就算与闻人而书仍然有着洗不净的干系。
毕竟如果不是她修行了【离天录】，也不会有后续发生的一切。
但师言还是很难办到...在已经知道天魔波卑夜被小胎藏曼荼罗吃掉的情况下，继续对闻人而书痛下杀手。
闻人而书应该被送到她应该去的地方。
霜虹谷。
雪寒宫。
哪怕是回到那个地牢也好。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被天魔波卑夜寄生的闻人而书，可能知道阿璃的下落了。
“师言真的没有问题么...”搀扶着师言，明仲卿小声地询问道。
她能感觉到师言的不对劲。
怎么说呢...明仲卿回头看了一眼师九洲。
师言现在给她的感觉，就跟当初在「三十三剑阁」里，明仲卿看到师九洲小姐扶着墙走出来的感觉一样。
“没...没事。”师言咬牙切齿。
她还在心里面编排着小胎藏曼荼罗的后事。
那种像是被当做棒棒糖一样嗦的耻辱...师言这辈子也就遇到过两次。
一次是小貔貅。
一次...就是刚刚。
可小貔貅那次还只是实体，实体给师言带来的冲击和神魂完全不同。
那种感觉...大概就跟净色曼荼罗遇到削弱版的【快乐天·胎藏曼荼罗】差不多吧。
说起来也很是奇怪。
自从踏入这片诡异空间之后，师言就没有感知到过小净色的气息。
她和净色曼荼罗之间没有契约。
之前维系两个人之间关系的【天魔本格】，也被师言为了解救柒茵而还给了小净色。
现在师言还真不知道净色曼荼罗在哪。
但...师言相信就凭着这个墓的特殊性，以及小净色那种遇到谁都比对面略强一分的能力。
净色曼荼罗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与其担心净色曼荼罗会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倒不如担心一下...那些遇到了净色曼荼罗的人。
踏入这片无限剪切世界的，可不止是太一宗的人。
万一真的有什么蠢货招惹到了小净色...后续的声伐和解释才是师言需要去考虑的事情。
当然——
以净色曼荼罗身为天魔的本性。
是否需要善后...恐怕还有待商榷。
寒潭附近，师言看到了正在和其他太一宗修士们一起，处理伤员问题的东皇锦。
在师言和闻人而书正面遭遇后不久。东皇锦就带着太一宗的增援赶到了。
“师言妹妹...”东皇锦有些惊喜地看向师言。
她快步上前，“你还好嘛？”
“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
还没等师言挣扎，东皇锦的手就已经按在了师言的手腕上。
然后...在师言万般羞耻，恨不得一个头槌敲在东皇锦脑袋上的忿忿目光中，东皇锦以几乎只有明仲卿和师言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
“好像有点阴虚啊...”
“是与那个魔头激烈斗争时被掠去了精气么...”
“没关系。”
“我这里补药很多的。”
“不——需——要！”师言咬牙切齿。
自己有【雪寒功】，还要什么补药。
“只需要稍微休息休息就行了。”
“那怎么行...”东皇锦还想说点什么，就看到师言‘杀气十足’的目光。
“锦姐姐是不信么？”就算是被明仲卿搀扶着，师言还是不‘老实’。
她向着东皇锦撂下狠话，“不信的话...”
“锦姐姐不如就在这寒潭好好梳洗一下好了。”
师言的那副意思...分明就是比起什么补药。
有着【雪寒功】修炼至登峰造极后，汲取体力精力灵气的能力。
东皇锦这个化神境九阶的修士，就是她最好的疗养药。
东皇锦立马就怂了。
倒不是说她不想。
老实说东皇锦其实馋死了。
只是让女孩子褪下鞋袜观摩刹那，她就已经觉得一直以来卡死自己突破的瓶颈好像都有了松动。
若是真的能够和师言小姐深入交流一番。
自己未来的修仙之旅必如康庄大道般顺畅。
但是不行。
不管是阿璃还是郦小姐，都是一副对师言妹妹有意的样子。
自己作为长辈...再和师言妹妹纠缠不清，究竟成何体统。
再者说...还在楼兰大人的墓里呢。
拉拉扯扯得有失敬仰。
毕竟是没被拉满好感度的人，东皇锦放下得也很快。
“师言妹妹好生休息...好生休息。”她朝着师言讪笑，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师言身后——一副羞赧模样蜷在师九洲怀里的柒茵。
“柒茵小姐...”
柒茵可算是找到借口从师九洲怀里下来了。
对方的身材过于姣好温软，给柒茵的内心造成了无边的压力。
最关键的...还是对方身上那种，好像从师言汁里浸泡出来的一样，馥郁的属于师言的味道。
让柒茵本来就娇软的体质更加脚软了。
刚刚被师九洲放下来的时候她差点没站住。
好在东皇锦和师九洲很快地就把女孩子给搀扶住了。
“我没事...”细软的声音。
柒茵说着没谁相信的话。
一通宽抚之后，犹豫着...东皇锦问出了那个她一直关心着的问题。
“柒茵小姐...”
“你...”
“看到了阿璃么？”
柒茵忽然低下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东皇锦的肩膀都在颤抖。
良久之后，柒茵看着摇颤着的东皇锦，才犹豫再三地去安慰，“那个魔女...”
“解开了阿璃的绳索就让阿璃自行离开了。”
“说不定...”
“阿璃已经离开了这里呢？”
东皇锦没有回答，女人只是缄默着。
阿璃真的离开了么？
她不知道。
但在东皇锦的认知中，那份希望忽然就变得很渺小很渺小起来。
太一宗的人是有着在一定空间内相互联系的办法的。
可...阿璃的联系。
已经消失很久了。
和往常那种女孩子故意‘不说话’，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不同。
这一次...阿璃的存在就像是消失了一样。
在东皇锦心中，灰暗的情绪好像都在无限放大。
整个营地都陷入了一片低沉中。
那些原本留在营地，因为听到了师言小姐可能有危险，东皇锦大人可能有危险，才跟着东皇璃一起踏入这片世界的太一宗修士。
更是把愤愤的目光投向了细雪之舞怀里的闻人而书。
可是她们也知道。
这个女人不过只是一具比她们更早被控制的傀儡罢了。
所以...也只是投以愤愤的目光。
青州，齐郡。
甬道外——
裹着太一宗斗篷的女孩子忽然凭空出现。
那双灿如星夜般的眸子都有些黯淡。
显然...之前闻人而书的话，柒茵的话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背叛——
她感觉到了来自于自己最最最信任的人，甚至比姐姐大人还要信任，还要亲密的人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