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乏到好像连抬起手指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强忍着酸涩,师言右手捂着脸。
她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实说...想不起来。
脑袋里面好像都是一片浑浑噩噩,只是回忆,晕眩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一样,脑仁在带水的罐头里面被摇来摇去。
就连身体好像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唔...”长长的吐息掺杂着雾气。
感知着体内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雪色灵气,师言忍不住地苦笑。
这就是...被车翻的感觉嘛?
师言的手搭在了云苏苏的肩膀上。
“师...言...?”女孩子有些别扭地撑着身子,感知着一小缕灵气异样地...顺着经络攀入腑内。
那种怪异的感觉是云苏苏从未体验过的。
想逃...又想钻到师言的怀里。
师言摩挲着云苏苏的状况。
女孩子的状况好像比她还要差。
如果说师言体内是空空荡荡到只剩下一点属于云苏苏的灵气的话...那么云苏苏体内,那份属于渡劫境巅峰,半步悟道境的如山海般灵气,此刻都已经荡然全无。
可怜巴巴的元婴小人鸭子坐地坐在紫府内,好奇又泪眼汪汪地伸出手,触碰着从外界钻过来的那一缕灵气。
然后...哐当一下向后栽倒。
从天地之间好不容易拘到的灵气哗啦啦地全部散了开来。
自己体内的那一点点灵气,已经是云苏苏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果子。
师言甚至可以揣测到...在自己苏醒之前,云苏苏应该是几乎不留余力地将所有灵气全部输送给了自己。
女孩子的元婴都快被压榨成了元婴汁。
这么看来的话...自己应该不是被车翻了。
而是...被呵护到了天明。
真是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云苏苏又不是酒馆老板娘,怎么会做那种恶劣的事情。
手搭在女孩子的肩膀上,师言轻轻抚摸着云苏苏柔软的发梢。
和许多女孩子及腰及踝的秀致长发都不同,云苏苏刚刚及肩的短发别有一种娇俏的感觉。
眼睛里面好像都嗪着泪珠,女孩子微微缩着脖子,竭尽所有力气才撑起身子,和师言拉开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不敢靠得太近。
害怕...
害怕如果靠得太近了的话,俯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力气能够撑起来。
她乖巧地任由师言抚摸着她的头发。
然后——
“唔...”女孩子小小的手掌都一下子攥住。
师言一股脑地将本来应该属于云苏苏的灵气全部还了回去。
小小的元婴好像都还处于那种被压榨到了糊涂的状态,瞬间被哗啦啦奔涌过来的灵气浇得意识模糊。
“不需要这样的...”师言装作一副强硬的模样。
既然知道了女孩子并没有趁着自己虚弱,趁人之危。
相反地...还一直压榨着自身来呵护自己。
师言自然也不可能兴师问罪,再借机向女孩子讨回些什么。
心里面涌现的,是内疚。
她看着云苏苏那副好似都要晕眩过去的模样,轻轻捧着女孩子的脸庞,故意摆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苏苏姐姐竟然主动对我出手。”
“该罚...”
付出的灵气太多,一下子又还回来太多...还回来的灵气上,还渲染满了属于师言的印迹。
云苏苏意识都一下子浑浑噩噩地不知道师言在说些什么。
女孩子只是可怜兮兮地嗫喏,“不...”
“不会了...”
“不会对师言妹妹主动下手了。”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
只是——
在云苏苏说出这番话的一瞬间,师言却忽然感觉到好像有雷殛轰轰轰地从天上就这么锤了下来。
脑袋里忽然浮现出的是另外一副画面。
慵懒地坐在书桌上的女人,眼神姣柔柔美。
午后的阳光静好,衬托得女人肌肤细腻莹白,如初绽的花瓣,她看着自己,殷红的唇角上扬。
「我是不能主动对师言妹妹出手的。」
「这是...」
「约定。」
女人一双美目微暇,慢慢向后仰倒,躺在了书桌上。
咚咚——!
心脏好像都跟着加速。
师言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呼吸停滞。
明明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明明是没有任何关联的场景,但...那样的画面,确实是在师言的面前展开了。
就像是昨夜——
藉由胎藏曼荼罗的眼睛,注视着红尘。
时间仿佛一张瑰丽的绘卷,过去和未来都在面前同时展开。
“师言妹妹...”
“师言妹妹???”云苏苏紧张地看着师言。
就在刚刚,师言好像又一次地进入到了那种奇异的状态。
云苏苏能够感觉到。
在师言的身上,【十七年蝉】正在对她产生了一些连她都不知道的影响。
神魂分割之后,云苏苏也没有办法再感觉到师言身上的变化了。
但...她知道,绝对不能放任女孩子这么出神下去。
【十七年蝉】是一门相当危险的功法。
一个不留神,精神都会在以千年...万年...亿万年为计的光阴中,崩解毁灭的。
云苏苏开始后悔起来教师言【十七年蝉】了。
师言妹妹的天资太好,好到...可以将【十七年蝉】参悟到更深的境界。
师言如梦初醒。
她看着慌张中的云苏苏,“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乖...”
话是这么说的,但...刚刚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却仿佛已经定格在了那里。
和昨夜那种恍惚若梦,醒来后便已经全然忘却的画面完全不同。
这一次,这幅画面,却停在了那里。
师言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孩子,就像是想要从云苏苏的眉眼间看出来属于墨淑的影子。
不过...两个人虽然都是天香国色,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画风。
一个柔媚娇艳,若地狱彼岸盛放的嫣红花朵。
而另一个...可人得就像是能掬在手中的碗莲。
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两个人那同样并不怎么突出的线条了吧。
虽然谈不上贫瘠,但...也有够玲珑的。
师言将那种胡乱的想法完全撇开。
她想要撑起身体。
云苏苏慌忙从师言身上挪开。
被褥顺着肩膀滑落,即便是暖冬艳阳高照,但...槭谷内的空气稍微还是有些薄寒。
师言和云苏苏大眼瞪着小眼。
女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
“师...”
“师言妹妹昨夜不知怎的,出了很多汗。”